尤斯塔沉默着吃完这顿饭,大气不敢出。
蒙卡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吩咐道:“去给我拿瓶酒来。”尤斯塔认命的起身,去到蒙卡放酒的地方,可那里已经一瓶酒都没有了,只有一地的空瓶子,于是她嗫嚅着告诉蒙卡:“没有酒了。”
“没酒了你不会去买吗?!长脑子干什么用的,真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
蒙卡不耐烦的发着火。
尤斯塔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鼻子也一阵发酸,她拼命地想忍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最终究没有做到。 她只能哭着告诉蒙卡:“我没钱。”蒙卡十分不爽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币,坏心眼的丢在地上让尤斯塔去捡,恍然间看见了尤斯塔满脸的泪痕,怔愣了一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怒火:“哭哭哭,每天就只知道哭,跟你妈一样,你怎么不跟她一块去死!”
这不是蒙卡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尤斯塔除了控制不住的流泪以外,再也做不到其他。 她能怎么办呢?她才八岁,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讨厌自己。 “还不拿钱去买酒!”
蒙卡吼她。
尤斯塔再也忍不住,哭着捡起钱夺门而出。 她一口饭都还没吃。 尤斯塔手里攥着那枚银币,跑到了离家最近的那家酒铺,倔强的擦去了眼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进了店铺里,要了蒙卡平时最常喝的那款酒。 酒铺的老板也认识她,清楚她的遭遇,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给了她酒,却没有收她的钱。 “快回去吧,一会你爸爸等急了又该骂你了。”老板反向招了招手,一脸心疼的望着尤斯塔。
尤斯塔却倔强的不肯走,执意要给老板钱,老板不要,尤斯塔把钱丢在吧台上一溜烟跑了。 “等等!!”老板大叫着追上来,告诉尤斯塔,“傻孩子,一瓶酒哪里需要一个银币这么贵呀,拿着,这是找你的钱。”
尤斯塔刚刚才憋回去的眼泪不争气地又留了一下,一个卖酒的老板都能明白她的处境,为什么爸爸却那么对她?爸爸真的不爱她吗? 老板叹了口气,道:“你父亲是一个顶好的人,街坊们都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不喜欢你。 “你父亲说,你叫尤斯塔?”
老板俯下身来,摸了摸尤斯塔的头,温柔道,“不要伤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尤斯塔抱着酒和老板找回来的钱,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只希望这条路越长越好,长到她要走上整整一辈子才能到家。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那件砖砌的小平房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越往前走,房子的样子就越清晰。 她再次回到了那里。 天色越来越暗,蒙卡已经点上了烛火,他正细嚼慢咽地吃着鱼,鱼头赫然在蒙卡的碗里。 他向来爱吃鱼头和鱼尾,尤斯塔从没见过他吃鱼腹,并且蒙卡很讨厌吃鱼腹,曾经尤斯塔试探性地夹了鱼腹上的嫩肉放到蒙卡碗里,蒙卡却因此大发雷霆,怒斥尤斯塔,声明他不爱吃鱼腹。 从那以后,尤斯塔再也没敢夹鱼腹给他吃。 正好,她挺喜欢吃鱼腹的。 无需蒙卡多说,尤斯塔的自觉地往他酒杯里倒上了酒,与此同时,她听见蒙卡问:“听说你过两天要去祭会上跳舞?”
尤斯塔小声答道:“不是的,不是我跳舞,是裳华姐姐要去跳舞,我只是跟她一起。”
“哦。”
蒙卡说,“给你发钱吗?”
“……不发。”
蒙卡显得有些不耐烦了:“那还有什么去头。”
尤斯塔不敢多说,心惊胆战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蒙卡喜欢出去闲逛消消食,尤斯塔则是洗碗,洗完碗之后就要回去荣华舞厅了。 她只有发薪水的日子才会回家和蒙卡一起吃饭,准确的说,是回家把自己的薪水都交给蒙卡。 她刚到荣华舞厅那会,每月的薪水只有50枚银币,蒙卡勒令每月的薪水都要全部交给他,那时候她真的很听话,所有的钱都给了蒙卡,导致自己在舞厅的时候身无分文,凡慎吃好吃的穿好看的新衣服,她都只能在旁边看着,因为她没钱买。 后来涨了薪水,她学乖了,告诉蒙卡每个月只有七十枚银币,自己偷偷扣下三十枚,一年了,蒙卡也没怀疑过。 她洗完碗,就回了舞厅,这个时候的蒙卡正在海边跟人下棋。 凡慎跟尤斯塔是一个渔村的,两个人的父亲也是多年的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