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珉……出事了,你,你帮帮我……”阮未思哭得哽咽,浑身抖得厉害,下意识张口就要说出自己杀了人。听到他声音里的冷淡,话到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改而可怜巴巴地低声道:“你,你能来我家一趟吗?我好害怕。”
“怎么了?”
程珉皱起眉头,低声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份去你家不合适。”
顿了顿,他略微放缓和语气,温声诱哄道:“未思,是我没用。我现在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父母面前。你别怪我,好吗?”
上次的竞标失败,阮未思又跟顾钊彻底闹翻,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原本并不想在她的身上花费时间,却总觉得她似乎有些诡异的运道。明明并不算聪明,手段也并不高超,有些愚蠢的恶毒,低劣的无辜手段却总能骗过不少人,引来不少拥簇。几次行迹败露,换成其他人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再也不敢露面,她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总能再次冒出来,身边还环绕着强大的助力。运气好的诡异。碍于这些,程珉并不想把事情做绝,花费心思低声哄劝。“我爸妈现在都不在家。”
阮未思还在哭,打着哭嗝楚楚可怜地哀求道:“程珉,我真的好害怕。你来陪陪我,好不好?你快来……”程珉再继续追问,她也不肯说,只是不停地打着哭嗝闹着要他来,车轱辘话似的翻来覆去。程珉的心中涌上几分烦躁,好不容易压下负面情绪,嗓音低沉道:“那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就来。”
挂断电话,阮未思呆愣愣地坐在原地,抱着膝盖无声地流泪。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原本她只是想回房间躲起来,找时间偷偷离开家。现如今,她跟顾钊彻底闹翻,赫连寒夜又联系不到,连给她安排的助理这段时间都有些神出鬼没,很难联系到。她能依靠的人,只剩下程珉了。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无声地落泪。就在这时,通往佣人住处的小门陡然传来一些窸窣的声响,像是有人正在开门。阮未思悚然一惊,猛地站起身来,白着脸看着那扇门,犹如在看即将开启的地狱之门。不行,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她杀了人!至少在现在,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阮泽明的死状。她后悔了的。她不应该在最后补上那几下,只要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对阮泽明不管不顾,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失血过多而死。到时候一切都可以伪装成为一场意外,她本来不需要这么担惊受怕。可是她当时太害怕,也太生气了。拿着实木摆件把阮泽明砸得面目全非,不需要专业人员来看,就能看出是人为的。佣人心底里也在犯嘀咕。她听着那边动静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估摸着雇主那边已经吵完了,现在过去刚好能把摔碎的东西全都打扫一下。从前在阮家做了许多年,本来还羡慕人家家庭富裕,一家人和睦温馨,儿女也争气。这段时间才看出来,这一家人都不是很像话,越发家不像家,也不知道这份工作还能做多久。佣人叹口气,将连接佣人房和主人家的门打开,还不等进门,就看到门前堵了个人影。阮未思板着脸,目光冰冷审视地落在佣人的脸上,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小,小姐。”
佣人惊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忙垂下眼恭敬道:“我过来收拾一下,时间不早了,也该准备晚饭的食材了。”
阮未思的眼眶微红,神情冰冷,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没叫你你瞎跑什么?!爸妈都出去了,今天不在家里吃。我有事情要做,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我!没事不许过来,知道了吗?!”
佣人抖了一下,忙不迭地应了声。见她跑走,阮未思猛地将门甩上,从里面将门关了起来。车上。阮寒星靠在霍沉的肩头,有一下每一下地拨弄他的手指。眼睛眨了眨,她在霍沉的肩头蹭了蹭脸颊,突然出声问道:“霍先生今天说的,是真的吗?”
其实就算是她,也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刚好在他人生的低谷期出现,才能有机会闯入他的心房,被他护在身后。今天听到他对阮未思的宣言,阮寒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从始至终,她都想错了。“当然。”
霍沉奇异得明白了她的问题,一时之间哑然失笑。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带着几分宠溺低声道:“难道在夫人的眼里,我真的是个分不清恩情和爱情的蠢蛋?”
“不是……”阮寒星轻声否认。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有些笨拙地低声道:“我只是——我只是以为,是我恰逢其会。”
刚刚好在他断腿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任性地闯入他的生活,把他从房间里拉出来。她以为这一切都是重生之后的机缘巧合。“不是那样。”
霍沉却断然否定。他的语气平静,其中却饱含着强大的自信,温声道:“夫人,我不是古代的大家闺秀,没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说法。”
阮寒星被他逗笑,捏着他的手指笑了起来,道:“我对霍先生,也算不上救命之恩。”
实际上,她做的事情很少。好像她只是跟他说几句话,阻止了他的用药,带他避开人去做了检查。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做。这个男人强大坚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不论是手术时候的忐忑未知,还是复健时候的巨大痛苦,他全都一声不吭地承担下来。仿佛人生中所有的苦痛,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我做的事情很少。”
跟他十指交叉,阮寒星轻声道:“霍先生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有现在的荣光,也全都是靠你自己。”
别说救命之恩,她的出现对他来说到底算不算有所帮助,都要打个问号。“夫人不需要做什么。”
霍沉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深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哑声道:“夫人只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的世界就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