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你今天必须给我回来!”
“你让我回去干什么?”
缓慢地眨动两下长睫,阮寒星的眸底带着几分不解和迷茫。反问道:“不给我个像样的理由,我回去干什么?再让你设计陷害我一次?”
阮泽明被噎得险些说不出话。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冲着手机吼了一声:“回家来分遗产,你满意了吗?!”
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话筒里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阮寒星静静地看了一眼挂断电话的页面,眼中溢出丝丝缕缕好笑的光芒。看来,阮泽明的手机又报废了一块。听说现在阮家举步维艰,阮氏根本就处于慢性死亡的状态。阮泽明还脾气这么不好,动不动就要毁坏东西,也不知道只出不进的阮氏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不过,这也轮不到她来操心,她只是短暂地想想,就将这点想法抛在脑后。“夫人?”
她的肩膀上落下温热的大掌,霍沉揽住她的肩膀,关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出来接电话,看到她的神色似乎不太对劲,他有些不太放心。跟出来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尾声,全都是阮泽明的咆哮。阮寒星摇了摇头,抬手握住霍沉的大掌。纤细的手指钻入他手掌指尖的缝隙,津津有味地把弄着他的大掌,仿佛得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阮泽明今天像是得了失心疯,一定要我回阮家一趟。分遗产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眉眼之中沁着几分清冷和嘲弄,阮寒星低低地笑了一声,冷冷地道:“这种鬼话,他拿来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就算他真的得了绝症要死了,分遗产也绝对不会有我的份儿。”
说什么分遗产,这个理由简直荒谬可笑到了令人无语的地步。前世,借了阮未思和顾钊的便利,阮氏发展扩大,阮泽明可比现在得意多了。可是就算他的身价翻了几番,阮氏更加发展壮大,阮泽明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这个几乎没见过面的女儿。他的眼里就只有阮未思一个,不管阮寒星当时过得有多么艰难,在钟氏遇到危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求爷爷告奶奶,怎么样的求助无门。他都是无动于衷,自顾自享受着奢华风光的生活,在阮未思结婚的时候给了丰厚的嫁妆。从始至终,仿佛都没有阮寒星这个女儿。在他风光的时候,尚且不愿意从手指头缝里漏出一点分给她。现在他落魄了,资产缩水,阮氏又走上绝路,他会想到要给阮寒星分遗产?可笑。他怕是恨不能把全部身家都留给阮嘉赐,就连阮未思在他的心中恐怕也不配得到一丁点的遗产。霍沉的黑眸静静地注视着她。她有一张明艳到让人惊艳的脸,雪肤花貌,言语难以描摹她美貌之万一。而现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清冷疏离,整个人像是冰雪浇筑的神女,无悲无喜的样子,似乎阮泽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无法牵动她的心神和情绪。“夫人。”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上前一步,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幽冷深邃的瞳孔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的,嗓音里带着笃定,沉声道:“他们不懂发现夫人的出众美好,是他们的损失,是他们眼瞎。夫人就是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珍宝,任何错过夫人的人余生都该生活在悔恨之中。”
他跟她十指交叉,垂头用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瓣,低声道:“夫人不要为那些眼瞎心盲的人难过,嗯?”
低沉的嗓音性感而富有磁性,看着她的时候真诚而坦荡。像是真的发自内心,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阮寒星觉得,自己本来已经弥漫了一层薄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又柔软又滚烫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心口上的薄冰甚至没来得及变得更厚,就在这温柔的接触之中丢盔卸甲,化为温温热热的水流,将她的心脏小心环绕。她仿佛也真的变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是被人细心守护着的,被人小心捧在手心里的。而不是路边的杂草,兀自野蛮生长,不论是死是活,全都无人在意。她以为重生以后,她已经足够强大了,可以面对所有的不公和冷遇。这一世,已经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她守护住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身边也有了亲人爱人的存在。直到被霍沉这样温柔握住手掌,珍惜地亲吻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鼻头有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