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语气这么凶。其实也不凶,那双从来深邃幽冷的黑色眼眸里,盛着点委屈。这样说话的时候,不仅不凶巴巴,反而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傲娇地变相撒娇。让人的心都化了。阮寒星轻笑了一声,细嫩的胳膊支着额头,胳膊肘放在车窗边缘。优雅而慵懒地看过来,眼神带着三分调侃:“我不是怕司机听到,我是怕霍先生会不好意思。”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霍沉眼底那点委屈的意味更浓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收紧,语气沉沉地道:“又不是我对着其他男人笑。”
还给他送水。陆瑾昱有什么好的?阮寒星差点忍不住,直接笑出来。她故意皱着鼻子,吸了两口气,满脸迷茫地问:“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酸啊?”
她还在装糊涂,顾左右而言他。霍沉的心底莫名涌上几分酸涩,又控制不住地生出几分暴戾。他猛地攥紧拳头,扭头不再看她,生怕眼底的猩红会吓到她。他真想拿锁链把她拴起来,关在房间里,不给任何人看,不让她对其他人笑。她的美好甜美,都只属于他。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病态的,可是他却因为这样的想法而血液沸腾,心底生出期盼。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个。闭上眼眸,他咬紧牙关,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犹如万年不化的雪山之巅。浑身的肌肉紧绷,像是在竭力克制,又像是充满了自我厌弃。本来还有心思开玩笑的阮寒星,见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就算是怒到了极致,他仍旧选择克制自己,绝不肯伤害她一分一毫。这让她怎么舍得让他不开心?阮寒星无声地叹了口气。霍沉感觉到,自己的腿上微微一重,柔软得仿佛棉花般的触感将他包围。带着微凉的凝滑肌肤,贴在他的脖颈上。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迎上了阮寒星含笑的脸。“霍先生吃醋了?”
她玉白的手捧起他的脸,笑容清澈温柔,眼神像是掺了蜜糖,甜蜜得让人无法挣脱:“霍先生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不可爱。他的心里住着一头穷凶极恶的猛兽,关着无数暴戾可怕的念头。霍沉垂下眼,一时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在我心里,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比霍先生更好。”
察觉到他的躲避,阮寒星毫不在意。身体前倾,更加靠近他一些,捧着他英俊的脸,柔声道:“贫民窟很乱,我年纪小的时候,没有自保的能力。曾经险些被人拐走,是军人救了我。”
“陆先生身上军人的气质很重,我给他送水,是因为我尊敬并且感激这些保卫我们的战士。”
她笑了一声:“霍先生不要吃醋好不好?我最爱霍先生了。”
说着,她主动献上殷红的唇瓣,在他的薄唇上落下轻柔的亲吻。霍沉垂着眼,被动地感受着她的亲近。就在这时,他的脸颊上突然接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抬眼看去,阮寒星细白的手指包着一瓶水,眼眸带笑地将水贴在他的脸上:“不只给他,也给霍先生。霍先生想要多少,就给霍先生多少。好不好?”
“我跟霍先生道歉,霍先生别不开心,好吗?”
“夫人不要道歉。”
霍沉终于动了。他灼热的大掌贴着她的后腰,将她揽在怀里。环抱住她,他的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头,闷声道:“是我太小气……我占有欲太强。”
他平常能很好地克制,可是面对陆瑾昱的时候,却不自觉地生出危机感。大约是因为,他清晰地知道,陆瑾昱不仅高大俊美,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更是光明磊落,端方坦荡。骨子里都浸透着家国大爱,是他永远都不会成为的人。她的道歉,会让他觉得自己卑劣。“霍先生才是最好的。”
阮寒星抱住他,轻声道:“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霍先生更好。我的心很小,除了霍先生,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霍沉的心底一暖,舌尖抵住上颚,品尝到一点甜蜜的滋味儿。飘荡不安的心,在她平静却又坚定的话语中,渐渐落到了实处。“是我太过斤斤计较。”
安全感让他重新恢复了平日的稳重,抱着她认真地自我反省:“还要让夫人来哄我,实在是不该。”
“是我心甘情愿的。”
阮寒星拉着他手指把玩。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匀亭中透着几分坚硬,跟她的细白指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乐此不疲地捏了捏,笑着问他:“难道霍先生不会费尽心思,想要获取我的好感度吗?”
她的眼睛里带着狡黠。她其实也是很有小心机的,喜欢在这种时候表达自己的爱意,让他感受到她的爱。然后更加喜欢她,更加爱她,回馈给她更多炽热而直白的感情。爱情不就是这样吗?既有水到渠成,近乎本能的彼此体贴爱护,又有小心经营的彼此包容。“无时无刻,不在努力。”
薄唇微微勾起,霍沉反手抓住她作乱的手,拉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夫人不需要努力获取,我对夫人的好感度已经超标了。”
他这么爱她,只要看到她就觉得欣喜,哪里还需要她去努力?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更加爱她了。“我这么厉害吗?”
阮寒星笑弯了眉眼,巧笑嫣然地看他:“我是什么时候获取的?我怎么不知道?”
霍沉认真地想了想。片刻后,才坦然地看着她,嗓音低沉:“不需要夫人自己来获取,我自己就先给了。”
她什么都不必做,只要站在原地等他,他就会踏平一切艰难险阻,不顾一切地向她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