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寒星顿时一惊,下意识拉过他的手就要仔细检查:“霍先生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方才场面实在是混乱,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钟家人身上,竟然忽略了他的问题。想想当时水下是鲨鱼群,他又是最后一个上了气垫船的。在水下受了什么伤,她没发现也不一定。她带着懊恼和担忧,抿了一下唇:“是我太疏忽了。”
“夫人别急,只是一点小伤。”
黑沉的眼眸中泛上浅浅的笑意,见她是真的急了,霍沉忙温声抚慰:“只是用力过度,加上被鱼尾拍了一下。”
阮寒星没听他故作轻松的语气,沉默着一把将他拉进房间。见她这副模样,霍沉心中泛上微微的甜意,带着几分无奈:“夫人你看,我真的没什么大事。”
他抬起手。虎口处因为大力挥动船桨,有细碎的裂纹,渗出一点点殷红的血丝。结实的肩背上,有一小块青紫。确实算不上严重。与其说是让她帮忙上药,更像是一个刚硬男人的隐晦撒娇。“早知道夫人会这么担心,我就不逗夫人了。”
他薄唇上翘,指腹搓了搓她的眼角,嗓音里是遮掩不住的愉快:“让夫人担心,实在是我的不是。”
“霍先生还真是恶趣味。”
察觉到他的愉悦,阮寒星有些无奈。他伤势不重终归是好事,她倒也不觉得生气,反而笑着瞪他一眼。打开药箱,垂下头动作轻柔地为他上药。她如玉般洁白修长的手指,捏着棉棒轻轻蹭过他虎口的细小伤口。她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小时候,她作为一个女孩子,也经常打不过贫民窟的大孩子们,带着一身伤回家。这样的小伤,从她记事开始就不放在眼里了。可是当这样的伤口出现在霍沉的身上时,她却控制不住地生出几分心疼。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尊贵无比,享受着这个世上奢华的一切。不该受到任何的伤害。即使他这样强大。“霍先生疼吗?”
阮寒星垂下眼睑,长而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两下,眼底的情绪几乎要遮掩不住。即将倾泻出来。她的嗓音有些干涩,轻声道:“如果疼的话,告诉我。我轻一点。”
“是有一点疼。”
霍沉看着她,从来冷硬仿佛隔着一层坚冰的心脏似乎微微软化。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低声道:“还是让夫人心疼了,是我的不是。”
阮寒星忍不住抬眼看他,正撞上一双黑沉犹如幽暗深井的眸子。里面满是溺死人的深情,又像是醇香的美酒,只是看一眼,就叫人忍不住醉了。她似乎被吸引了所有的心神,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张俊美到了无可挑剔的脸。仿佛被迷惑,痴痴地抬起手,想要触摸那双迷人的瞳孔。直到一股细微的痒意,沿着她的指腹传递到心尖。阮寒星蓦得攥紧了手掌,这才意识到是他下意识眨眼,眼睫轻柔掠过她的指腹。“夫人?”
这一刻的霍沉,显得格外的无害。蓬松的刘海垂落,扫过他英挺的剑眉。而他微微歪头,眼底带着点笑意掺杂的疑惑,看着她,像是发出了无声的询问。“我……没什么。”
阮寒星的耳根骤然发热,难得生出几分慌乱和赧然。叫她坐立不安。捏紧手上的棉签,她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就算知道他喊疼,只是为了故意逗她,她的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点难言的意味。唇角抿直,她顿了顿,轻轻地嘟起了红唇。在霍沉略有些意外的目光中,她轻柔地对着伤口浅浅地吹了两口气。抬眸间水光潋滟,嫣然一笑:“吹一吹,就不疼了。”
像哄小孩子似的。她没放在心上,笑过之后继续手上的动作,霍沉却不由怔在当场,好一会儿没有回神。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就算是年纪很小的时候,也不曾得到过这样珍惜的对待。她带着微凉的气息,掠过有些灼热的虎口,似乎带着别样的情愫,吹拂入他的心底。他心脏上包裹的坚冰,在她随意的举动中,被人轻柔地叩开。然后温热的水浸泡住整颗心。酸酸涨涨。他下意识伸出手,猛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勒住。阮寒星几乎喘不过气来,拍两下他的肩膀,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霍先生?这是怎么了?”
“就是突然觉得,每一天每一刻,都比之前更爱夫人一点。”
霍沉嗓音微哑,灼热的唇瓣落在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