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瞬间,反应极快的一个侧身。鼻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颜料味道。果然,酒杯里放的确实是油画的颜料。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几乎在钟思思叫出来的一瞬间就有了动作。可是颜料的泼洒是没有轨迹可以探寻的,还是有零星的几点落在她礼服裙的胸前。浅杏色的布料,沾上了红色的颜料,别提多现眼了。怎么看怎么难看。意识到摄影师的存在,阮寒星直接背过身,用后背对着镜头。摄影师手下连按,最后却只能懊丧得冲着钟思思摇摇头。不行,这个女人动作太快,他除了拍了两张高糊的转身图,其余都只是她窈窕纤细的背影,一点丑照都没有拍到。钟思思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面上分毫不显,反倒惊道:“别拍!这种时候怎么能拍照?我不拍了,你走吧!”
“钟小姐,不是你喊我来帮你拍几张图吗?”
摄影师面上笑嘻嘻的,像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这还没拍呢,怎么就赶人?”
“没看道具都撒了吗?还拍什么拍!”
钟思思的脸色微沉,怒道:“你放心,就算没拍照,钱我也会照旧给你的。什么该拍什么不该拍你心里有数,还不快走!”
摄影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开。“思思,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拍照吗?怎么摄影师走了?”
然而,紧接着名媛就登场了。她们是钟思思的朋友,这会儿笑吟吟地做出惊讶的样子:“阮女士也在这里?久闻大名,早就想跟阮女士认识了。”
她们热切地凑过来,一个个眼底都闪烁着八卦和期待的光芒。这位阮寒星,从贫民窟出身,一举嫁到霍家也就算了。她身份地位提升,却一点也不知道收敛,一整天搅风弄雨,衬得她们黯然失色。明明已经嫁了人,还把别人的风头都给抢尽了。确实有不少名媛跟她赚了钱,如今甚至都开始尝试自己的事业,在各自的家里挺直了腰杆。可是还有很多根本没办法跟她搭上关系,反倒成为了对比的名媛,对她心中暗生恨意。这些名媛,显然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她们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掩唇笑道:“阮女士怎么不理我们?是看不起我们吗?”
“阮女士真是好大的架子,就算是不屑于理我们,好歹也该跟我们打个招呼吧?”
“就是,拿着背影对着人,算是什么?”
一边阴阳怪气着,一边还偷偷拿出了手机,摄像头正对着阮寒星的位置。显然等着拍下这一幕。“是我不好。”
钟思思的眼底得意更甚。脸上却装出愧疚的样子,仿佛快要哭出来:“我把颜料洒在阮女士的身上了……阮女士,对不起啊!我带你去客房里换衣服吧?那里有准备的礼服……”“你放心,你身上的礼服,我会照价赔偿的。”
她楚楚可怜,还抬手要去抓阮寒星的胳膊,试图强行让她展露在名媛和摄像头的面前:“走吧!现在没有别人,一会儿让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阮女士我带你去!”
阮寒星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钟小姐和诸位别急,只是一点点颜料而已,不碍事。”
她的嗓音清淡,平静地道:“稍等我片刻,失礼了。”
稍等片刻?钟思思和朋友们对视一眼,险些忍不住笑出来。就算稍等片刻又能怎么样?她们都在这里等着,难道阮寒星还会变魔术,直接将裙子上的颜料变没了不成?她可是特意挑选的水洗都洗不干净的颜料,着色力极强。否则,她怎么会顶着这刺鼻的气味端过来?满是幸灾乐祸,钟思思的嘴上却善解人意道:“好的,阮女士你别担心,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拿稳……我会负责的。”
她能负什么责?到时候阮寒星丢脸,她只会笑得比谁都大声。别提多兴奋了。别说只是等上一时片刻,多等一会儿她也不介意。毕竟等的时间越久,阮寒星的心里就越是着急不安,她的心里就越是痛快。阮寒星哪里不知道她的算计,她的脸上却满是镇定,目光微微一瞥,就看到钟思思带过来的其他工具。做戏要做全套,钟思思当然还带了画画用的画笔。这种时候,倒是方便了阮寒星。她审视了一下身上的颜料痕迹,直接伸手拿过一支纤细的油画笔,沾透了清水,口中淡淡道:“借钟小姐的画笔一用。”
迎着海风,她裙子上的红色颜料,本来都快要干透了。被带着清水的画笔晕染,几笔下去,就勾勒成了漂亮的花瓣模样。继而她换了另外一只叶筋笔,调和出淡淡的墨黑,画出经脉。瞬间,胸前的污渍在她的手笔下,变成了一幅写意又精美的花枝缠绕图,端庄大方。不仅不显得突兀,还莫名有种中西结合的美感,枝干蜿蜒,更显得她身体的曲线丰盈。放下画笔,让海风将水渍吹干,她这才唇角含着清冷笑意,转过身带着几分清傲,点点头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很高兴认识各位。”
等着看笑话的钟思思并其他名媛,看着她一时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