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微微翘起,像是觉得有些可笑。他冷声道:“钟总,这是钟家的规矩?”
“什么?”
钟定国微微一愣。“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霍沉嗓音冰寒,沉声道:“还是说,钟总也觉得我不过是您的晚辈,就该多跟您的儿女交流交流?”
他不是说钟思思年纪还小,还是个孩子吗?既然这样,就别用小孩子出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钟定国一时讷讷无言。他怎么敢应。就连他自己都没资格跟霍沉平起平坐,又哪来那么大的脸,承认他跟自己的儿女才是一辈。就算是,他也不敢应声啊!“霍总说笑了……”最后,他只能僵着脸,艰难道:“是思思不懂事,霍总千万别放在心上。”
“霍总,这毕竟是少阳和小女的喜事。”
见老友左右为难,老脸都被扯下来扔在地上踩,黎总终究有些看不下去。而且即将成为儿女亲家,为了黎眠以后的生活,他也不好继续这样袖手旁观下去。硬着头皮,他开口赔笑道:“钟总也是高兴糊涂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霍总您别跟他计较。”
霍沉不言,黑眸落在他的脸上,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瞳仁里似乎没什么情绪,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幽井。黎总却忍不住浑身发冷,几乎想要发抖,额头控制不住地沁出薄薄的一层冷汗。犹如被猛兽盯上。奇了怪了。这年轻人身上的气势未免也太过骇人,一眼看过来几乎叫人生不出什么抵抗的心思。活像他这几十年的商海沉浮都是白混了。“黎总在我这里,有什么面子?”
看了好一会儿,霍沉才冷冷地勾唇,不客气地反问道:“黎总有什么资格,让我给面子?”
黎总的脸色一变,青红交错。他有面子吗?他没有。以黎家的身份,还不够格跟霍氏有什么交集。可是,这不就是一句客套话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阮寒星悠然地提醒一句:“要起风了,钟总小心钱被卷走了。”
他不敢不捡,又不想捡。犹犹豫豫的,一会儿风把钱刮走,难不成他们还想当着宾客们的面儿,追着一张十块钱的纸币满世界狼狈地跑?钟定国显然也想到了那个场景,脸色大变。他可受不了丢这个人。反正都是丢人,现在周围也没更多的人,他又何必等着事情闹大呢?心一横,牙一咬,下定了决心。他强忍着屈辱,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弯腰一把捡起十块钱的纸钞。然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咬牙切齿地道:“多谢霍总的美意,霍总里面请。”
估计内心气得快要吐血了吧。对比前世总是冷冰冰,看她时候像是在看脏东西的样子,这会儿的钟定国,真是让阮寒星心情愉悦。她抿唇一笑,挽着霍沉的手从两家人让开的小路往里面走。路过钟定国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笑吟吟地从小巧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他的手上。迎着几人的目光,阮寒星色如春花,笑道:“这是我跟霍先生的一点心意。方才只是跟钟总开个玩笑罢了,钟总不会当真了吧?”
她故作几分诧异,惊讶道:“霍先生还年轻,难免有些玩心。逗个趣儿,钟总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了吧?”
这样的奇耻大辱,还不让人放在心上?!钟定国捏着那红包,手背上青筋蹦起,恨不能直接把红包砸到她的脸上。既然早就准备了红包,怎么早不拿出来?!哪怕这里面就只有一块钱,包在里面谁都看不到,也是个体面。何至于让他去弯腰捡起那十块钱?他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死死地盯着阮寒星,心中涌上无数恶毒的想法。就在这时,霍沉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没什么情绪的黑眸仿佛是两丸玄冰,所过之处,冰冷刺骨。钟定国浑身一个激灵。发热的大脑陡然冷却下来,他强压下所有的情绪,耻辱地露出一个笑容,干巴巴地道:“怎么会……多谢霍总霍夫人。两位里面请,里面请。”
阮寒星脸上的笑意扩大,颔首道:“那就好。”
这才挽着霍沉继续往里面走。她的身材高挑,被身上的礼服裙勾勒出窈窕的弧度,只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浮想万千。身边的男人高大英俊,世上最顶级的男模相较于他都会有些逊色。一身高定西装,更是让他的气质展露无疑。两人一个刚硬,一个柔美,在一起却丝毫不显突兀,反倒有种别样的和谐。在阳光下的沙滩上,像是一对最完美的璧人,珠联璧合、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