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下楼的何助理深觉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好一会儿，他才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声道：“先生，赵医生最近有些动静。”
“他的父亲赵一平，如今正在霍氏任职，是程珉一手提拔上去的。前些日子，赵医生刚跟妻子离婚，他妻子带着孩子前往S市，在最好的地段全款买房。”
S市是国内发展最迅速的顶尖城市，最好地段的房子动辄几千万。能在S市全款买房，靠的是什么？是赵一平作为一个普通经理的工资，还是赵峰作为霍家家庭医生的薪资？霍沉眼底一片森寒，隐隐有杀意浮现：“把赵医生请过来，好好谈一谈。”
“是。”
何助理浑身紧绷，下意识地应声。H市的天，该变了。几天的时间也不过是转瞬而逝，周一恰逢元旦，整个H市都带上了几分新年的喜气。几个小的在家里跟着家庭教师学习补课，阮寒星和霍沉却同时出门。“祝夫人一切顺利。”
霍沉抬起手，为她整好披肩，从来冷淡的眉峰藏着温柔：“我等夫人回家吃饺子。”
“我也祝霍先生旗开得胜。”
阮寒星长睫割开寒风，浅浅一笑。韩助理和何助理早就在一旁等候，分别跟着两人上了不同的车，往截然不同的方向驶去。对外贸易公司门口马路的拐角处，早就有一辆黑色的低调轿车停在那里，静静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直到阮寒星乘坐的车子停下，三个穿着西装面容稚嫩，眼神却沉稳的男男女女下车靠了过来。为首的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看着有三十出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主动握手：“阮女士，今天辛苦了。”
“各位今天辛苦了才对。”
阮寒星回以笑意。握手之后，她抬起眼去注视面前高耸的写字楼，漂亮的眼睛看着程远和霍姑姑所在的楼层，淡淡道：“我们出发吧。”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跟在她的身后进电梯上楼。“阮女士，欢迎欢迎。”
再次见面，程远的笑容越发热切，伸手道：“久侯您的光临。”
戴着皮质手套，阮寒星敷衍地跟他交握一瞬，不耐烦地把玩着手里的墨镜：“别耽误了，早点开始吧！”
“会议室请。”
早就习惯她的傲慢，程远笑意更深，侧身让开路。“寒星啊，这都是你带来的财务吗？”
霍姑姑往她身后看了两眼，见除了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之外，其他人都像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顿时放了心。她试探道：“这么几个人，是不是太少了？”
“这还少吗？”
阮寒星诧异地回头看了两眼，摆摆手：“这两个是，这个小姑娘是专门过来陪我解闷的。”
她脱掉昂贵的风衣，明艳的脸上带着郁闷：“你们这公司也太无聊了，连个打发时间的地方都没有。年轻小姑娘，还能陪我聊聊天。”
霍姑姑和程远对视一眼，险些笑出声。可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草包，空长了一张唬人的脸。公司公司，这是办公赚钱的地方，她却只想着逍遥享受。把这里当商场游乐园了不成？“是我考虑不周。”
程远面上却愧疚地赔罪：“公司设计太过死板，没能让阮女士宾至如归，是我的错。”
“算了，反正签了合同以后都不会来了。”
阮寒星不耐烦地说着行外话，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我还去上次那个办公室玩游戏，你们带人去会议室吧。”
连自己跟着都不愿意。霍姑姑心底喜意更甚，又不禁多了几分迟疑，犹豫道：“不然，姑姑陪你一起去？”
账本是他们精心伪造，自然是要守在旁边确保这群人不会出现破绽。可是总裁办公室里的电脑机密颇多，让她们自己呆着似乎也并不算安全。“我跟姑姑可没什么好聊的，姑姑在我们也放不开啊。”
阮寒星摆摆手，满脸不高兴：“我们年轻小姑娘的话题，姑姑哪儿能掺和得了？只怕觉得无趣。”
像是就是纯粹来玩的。霍姑姑还在犹豫，反倒是程远轻轻地扯了她一把：“阮女士自便！有什么需要，找人随便说一声就好。”
又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都上了锁，她们看不到。”
请专业的黑客设计的保密系统，阮寒星那个玩扫雷都玩不利落的草包，只怕连大门都摸不到。霍姑姑这才放了心，笑眯眯地嘱咐：“想喝茶水还是咖啡，让公司前台去准备。你们小姑娘去玩，我就不掺和了。”
连她的话都没听完，阮寒星带着女孩熟门熟路地往总裁办公室走，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修长手指轻晃了晃，示意听到了。霍姑姑的眼神沉了一瞬，继而转为狠毒的笑意。一个爬上了枝头的麻雀，就敢这么傲。没关系，等她重新跌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傲得下去。霍姑姑和程远带着韩修齐和其他两人进了办公室，桌面上早就摆好了准备好的文件。韩修齐跟两人对视一眼，言笑晏晏地各自落座。“哥……韩助理。”
年轻一点的男孩子像是一时口误，慌忙改口，挠了挠脑袋满脸紧张：“我想上个厕所。”
果然是个走后门进来的新手，还是这位韩助理的亲戚。程远和霍姑姑越发得意，心头更加轻松。“懒驴上磨。”
韩修齐皱眉，像是不满他让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脸，“快去快回！”
“哎，好！”
男孩应了声，脚步急促地跑了出去。显得更加不稳重了。然而他一路狂奔，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指间微动，将一枚枚精致小巧、犹如纽扣般的东西贴在了隐蔽的角落。跟阮寒星进了办公室的女孩，掏出一副眼镜。干脆利落地将手上的U盘连接台式机，她捂住耳朵侧耳倾听片刻，颔首：“安排好了，可以开始了。”
面上的青涩一扫而空，面对电脑的时候，她眼底自信而专注，像是网络世界的王者，指尖飞舞得几乎能够看出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