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亲热体贴、温柔和善都是假的,她分明是一条忘恩负义的毒蛇,随时等着从暗处窜出来咬她一口!可是……她不能给大嫂丢人,不能给霍家丢人。“浅浅。”
她攥紧的拳头,被温柔地握住。阮寒星的眼神里带着无声的鼓励:“你愿意接受她的道歉吗?尽管直说,不要怕。”
鼻尖莫名酸涩了一下,霍浅浅眼眶微红,下意识地摇头:“不,我不愿意。”
只有她自己知道,被所有人指责怀疑的时候,她到底有多害怕无助,有多绝望难过。她凭什么要原谅罪魁祸首?她就是这么小气记仇,恨不能以后再也不要见到程意。霍姑姑三人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就连程珉嘴角的笑意也收了起来。“这……”霍姑姑强笑一声,满脸都是看不懂事小辈的不赞同:“浅浅啊,姐妹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意意知道错了,你也不要再记恨了。让别人看笑话。”
“看什么笑话?”
阮寒星勾了勾唇角,那双沁着冷意的水眸转了一圈。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只是个年轻漂亮的少女,递过来的眸光却含着惊人的压迫力。在她的眼神下,心中的阴暗仿佛无所遁形,众人下意识地避开。“我倒是想知道,我们有什么笑话可以看?是哪条法律条文明文规定,受害者面对加害者的道歉,就一定要原谅吗?”
“寒星,你怎么能这么说?”
霍姑姑笑不出来了,语气控制不住地带出点怒气鄙夷:“你才嫁进霍家,之前又是……那样的出身,没有长辈教你。你得听姑姑的,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能这么计较?”
“更何况,意意就是这么个直接的性子,她说话不好听,心却不坏。你们不要跟她计较。”
这回总算涨了记性,没再说程意还是个孩子了。“我什么出身?”
阮寒星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疑惑,头歪了歪:“就算我从贫民窟长大,也知道不能强迫别人原谅自己的道理。怎么大家豪门出身,反倒逼着受害者做圣人?”
“如果是这样真是太好了,我这会儿打姑姑两巴掌再道个歉,姑姑想必也会笑着原谅我吧?”
“阮寒星!你不要太过分!”
霍姑姑气急,怒道:“我是长辈!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抱歉啊姑姑,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说话,心是不坏的。您别跟我计较。”
阮寒星毫不犹豫地原话奉还,道:“怪不得程小姐喜欢教别人上流圈子的规矩,原来是跟姑姑学的。”
“不过可惜,我这个人冥顽不灵又护短,既不懂你们上流社会的规矩,也不愿意自家孩子受委屈。”
她脊背挺直,目光灼灼,犹如一朵盛开在人间的富贵花,清澈的嗓音掷地有声:“我霍家的孩子,没道理委屈自己去让别人心安理得。”
霍姑姑气得都要脑溢血了,手指颤抖着,怒道:“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表嫂,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程意心下一狠,也不擦脸上的泪,猛地抬头高声道:“我真的知道错了,表嫂那两巴掌早就把我打清醒了。如果浅浅表妹不愿意原谅我的话,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要我跪下才可以?”
这家人还真是卖惨的好手。阮寒星是不吃这套的,笑眯眯地道:“好啊,那你就跪啊。”
程意顿时僵住。被护在身后的霍浅浅心头简直爽翻了,满心雀跃地探头:“你真的想跪直接跪啊,喊什么?等谁拦着你不成?”
谁也没料到她们竟然是这种反应,程意骑虎难下,只觉众人的嘲讽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刺穿。程珉存在感极低,冷冽的目光却刺过来,满含警告。闹到这个地步,如果不能让这对姑嫂满意,程家只会进一步成为上流圈子的笑柄。程意死死地咬住牙,越发恨上面前的人,心下一横才要弯下膝盖。“先说好啊……”霍浅浅嗤笑一声:“要跪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跪的,我可没说你跪下就原谅你。”
她十足被宠坏的样子,还得寸进尺地问:“对吧,大嫂?”
“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律干什么?”
阮寒星颔首:“原不原谅全看你自己,没人能委屈你。”
顿时,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程意保持膝盖微微弯曲的姿势,浑身气得发抖。“既然表妹不肯原谅,那就算了。”
程珉眼底闪过血色,脸上却无奈宽容地叹口气:“毕竟是意意做错了事情,道歉只是我们家地态度。以后,还请大嫂和表妹看意意的表现。”
“不跪了吗?”
霍浅浅的眼底掠过失望。她还挺想看喜欢装模作样又虚荣的程意,跪在自己面前道歉的样子呢……拍下来每天看一看,能多吃三大碗饭。“算了。”
她无聊地摆摆手:“大嫂,我去跟朋友玩啦。”
“好。”
阮寒星温声应了,对程家三人颔首:“我还要招待其他客人,几位自便。”
她窈窕娉婷的身影很快混入人群。程珉盯着她,唇角缓慢地上翘,渐渐露出一个满是兴奋的笑容。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像是看到了感兴趣的猎物,热血沸腾地谋划着将这只火辣的玫瑰采到自己的花瓶里。然后剪掉所有的尖刺,碾碎漂亮的花瓣,听她支零破碎的哭泣哀求……一定很有趣。“她们太过分了!”
气到了极致,程意恨得一边抖一边落泪:“我一定要她们付出代价……一定要让她们跪在我面前求我!”
她从小到大,背靠霍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意意放心,妈和你哥一定给你出气。”
霍姑姑心疼极了,把她搂在怀里:“等着,她们没有几天好得意了。”
另一边,林柔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满的都是鄙夷。“你看,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
她气得拍了下儿子的后背,恨铁不成钢:“刻薄寡情,对长辈没礼貌,一朝得势便猖狂,目中无人。这样粗俗的女人,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到底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