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勇敢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大嫂,我跟老师约好了今天要去学琴……大嫂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不等阮寒星应声,霍沉略皱眉,黑沉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我让司机送你去。”
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黏人?“我……”霍筱宁瑟缩了一下,怯怯地看着这个总是严肃而冷淡的大哥。她顿了顿,可怜巴巴的目光转向阮寒星,眼眶似乎隐隐有些发红:“我第一次跟老师单独相处,有些紧张。大嫂……”稚嫩瘦削的脸上带着点依恋,仿佛被拒绝的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都是倔脾气,平日里挨了打也要犟回来,下一刻就能笑嘻嘻地赖在她身上。哪儿有这样可怜的动不动掉眼泪的泪包?阮寒星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怕别人哭,忙点头应声:“好,吃完饭我送你去。”
霍筱宁顿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两颊显露出浅浅的梨涡。其他人这才发现,从来都是满头乌发垂下来遮挡脸颊、犹如生长在阴暗角落小蘑菇的女孩,今天早上将长发别在精致的耳朵后面,试探性地露出了大半的脸颊。曾经畏手畏脚的样子全都不见,这会儿完全像是一个有些腼腆胆小的普通姑娘了。“大嫂。”
霍浅浅咬了咬嘴唇。她也想跟大嫂待在一起,却没有合适的理由,也不能厚着脸皮跟去于晚大师家,于是便格外得不甘心。第一次觉得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千金生活是这样的无趣。阮寒星闻声看过去,像是没察觉她的怨念:“你才刚回家,好好在家休息。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吃的。”
专门给她带?“好。”
霍浅浅瞬间多云转晴,高兴地露出灿烂的笑容。妹妹们争宠的样子实在是没眼看,霍元洲嫌弃地撇嘴,似乎跟家中还保有理智的另外一个人达成共鸣。然而霍沉双目沉沉的地看着这一幕,第一次觉得老头子生的未免也太多了些。一个一个的,缠着她做什么?偏偏她大都有求必应,态度好得出奇。“霍先生。”
阮寒星擦了擦嘴角,微笑着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俯身:“今天感觉还好吗?”
他的身上,还带着昨日手术之后遗留的淡淡消毒水味道,脸色隐隐带着几分苍白。特意为他准备的术后用餐清淡滋补,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用了一些。虽然是做在腿上的小手术,可是长歪的骨头敲断重连,可以想象麻药过去之后,他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还好。”
霍沉挪开眼,不去看她逼近的漂亮脸蛋,淡声道:“夫人早去早回。”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大嫂,怎么了吗?”
霍浅浅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大哥有哪里不舒服吗?”
明明是寻常的对话,她却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着旁人难以插入的默契,似乎交流了更多谈话之外的内容。阮寒星失笑:“没什么。要是在家无聊,就多看看书。”
多看书,总会变聪明的。于晚大师这次回国,住在市郊生态公园的小别墅里。四周环境清幽,不远处就是漂亮的湿地生态园,格外适合居住。阮寒星带着霍筱宁上门的时候,于晚也才做完每日的练习功课,热情地接待了两人。“霍夫人。”
于晚的眼神和善而欣赏,笑着问道:“昨日不太方便,其实我早就想问,您师承哪位大家?看您昨天跟筱宁的表现,琴艺应当十分的不俗。”
昨日阮寒星看似只是漫不经心地在琴键上敲击两下,每一下却都那么恰当好处的为霍筱宁的演奏增色不少,很好地弥补了她学琴不久又缺乏名师指导导致的小缺陷。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如果不是有着远超一般人的眼界和技艺,是很难做到这一步的。昨晚仔细回味,于晚觉得哪怕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每一下都这样的合适漂亮。“我?”
阮寒星有些意外,愣了愣才笑道:“于大师过奖了。想必您也听说了,我出身贫民窟,哪有什么机会跟着大师学习?只是会一点点罢了。”
她的钢琴,确实没有跟什么大师学习过。最初是请了普通的家教跟着学习,后来自己练习。硬要说老师的话——在为了救活顾老爷子那株重瓣素冠荷鼎去深山学习请教的时候,碰到过几位同样在山林中隐居的老人。她路过几位老人的花园,恰巧听到其中一人弹琴,莽莽撞撞走了进去,相识之后受过那些老人一段时间的指点。她曾经问过那几位老人的名讳,老人们却说名字已经毫无意义,硬要称呼,不如就叫佚名。沉浸在回忆里,她没有察觉于晚的眼神里全都是复杂。阮寒星如今也才十九,琴艺却已经叫她摸不透高低,于晚夜里几次回想都觉得她天赋超群。如果不是觉得自己可能并没有教导她的能力,她恨不能当场就连带着这位霍夫人一并收为学生。而如今,她说只会一点点?只当阮寒星不愿意说,她也不多追问,招呼霍筱宁跟自己上楼去琴房上课。第一天上课,更多的是摸底和了解,时间并不会很久,阮寒星索性起身去后面的湿地生态公园转转。湿地生态公园是环保部门的重点项目,几乎保留了四周生态最原始而漂亮的姿态,空气清新、环境优美。阮寒星一路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园的中心,听到一侧传来爽朗的说笑声。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小亭子里一边品茶一边说些什么,听到脚步声也跟着看过来,面容和蔼平和。其中梳着花白马尾的老太太打量了两眼,笑道:“你就是晚丫头新收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