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一颗彗星飞跃星际,与地球擦肩而过。拖着长长的尾巴,蔚为壮观。人们欢呼雀跃,纷纷对着彗星许愿。慧星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单身狗,赐给我一个女朋友吧。慧星啊,最近手气不好,火气很背,一出牌就放冲,求求你让我转运吧。
彗星有长长的尾巴,人们视为扫把星,十分不吉利。天生异像,有的大臣立刻上书。老板,慧星出现在北方,正好是辽国的上空,预示着辽国即将灭亡。天灭辽国,真乃可喜可贺。现在出兵伐辽,正当其时。还等什么,动手吧。赵光义看到建议出兵伐辽的奏表,也不禁蠢蠢欲动。 赵普立刻上献《彗星疏》,劝阻北伐。天上有慧星出现,是正常的天文现象,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如果慧星表示上天谴责宋朝,身为宰相,我愿意一力承担上天的惩罚。司天台的官员负责天气预报,你们说慧星出现预示天灭辽国,那么就请拿出证据来吧。 司天台的官员面面相觑,因为他们胡说八道,根本就拿不出证据。赵普大义凛然,受到朝野上下由衷赞誉。大普普,你是好样的,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赵光义看到《彗星疏》,也打消了北伐的念头。 王杲率领一千多人马护送李继捧回到夏州,队伍浩浩荡荡,旌旗飘扬。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不过如此。回来的路上,想象父老乡亲夹道欢迎的热闹场景,不禁踌躇满志。但是进入夏州城,人山人海,万人空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场面没有出现。除了少数人在路边看热闹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热烈欢迎。李继捧大失所望,心想怎么搞的,人们不知道我今天荣归故里吗? 当天傍晚,李继捧为自己举办了欢迎酒会。没有办法,没有人欢迎自己,只有打肿脸充胖子,自己讨腰包举办酒会了。虽然他邀请了许多党项部族首领,但是人家都说没空,竟然没有一个人捧场。 我家的美羊羊跟灰太狼的儿子灰小狼私奔了,我要去找它,没有空出席你的酒会,失陪失陪。 我的痔疮发了,嘴里长满了包,不能喝酒,抱歉抱歉。 我家的老牛今天过六十大寿,我要为它过生日,告辞告辞。 这些部族首领们的理由一个比一个奇葩,李继捧心想,痔疮发了跟嘴里长包有什么关系,一个进一个出,八杆子打不着,真是莫名其妙。看着剩饭剩菜,十分发愁。我又不是饭桶,这么多剩菜剩饭,怎么吃的完?早知如此,就该邀请张齐贤帮我吃了。 李继迁混得风生水起,威名赫赫,深得民心,成为了党项人心目中的英雄。而李继捧归顺宋朝,毫无骨气,在人们看来,是党项人中的败类,名声臭到家了,因此人人视为瘟神,避而远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李继捧这次回来,目的是为了招安或者剿灭李继捧。如果谈打,没有勇气和胆量,那么只有招安这一个办法了。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小迁迁,老板宽宏大度,只要你肯归顺,他就既往不咎。我是哥哥,不会欺骗你的,听我的话,举手投降吧。李继捧撕碎信函,发出一阵冷笑。要我投降,还不如杀了我。可是你李继捧,有这个能耐吗? 李继捧每次低声下气招安,好话说尽。希望李继迁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但是李继迁就像茅房里的鹅卵石一样,又臭又硬,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李继捧知道赵光义的脾气,那是说一不二,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后果不堪设想。赵光义要借吃饭的家伙一用,真是易如反掌。为了这件事,伤透了脑筋,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过去了几个月,事情还是没有一点进展。情急之下,李继捧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就是忽悠赵光义。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招安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忽悠赵光义。赵光义远在深宫,西北发生什么事,他也看不到。能骗一时就是一时,骗不下去的时候再想办法。他被自己的机智聪明惊艳到了,忍不住为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为了邀功,李继捧于十二月派遣部将李光嗣来到京师,觐见赵光义,假言李继迁已经归顺。老板,在我义正辞严、苦口婆心规劝之下,李继迁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流下了忏悔的泪水,真心诚意表示,愿意归顺宋朝。我这么能干,快给我点赞吧。 其实赵光义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就是放李继捧回定难军,会不会是放虎归山,贻害无穷?李继迁既然归顺,为什么不亲自负荆请罪?只有李继捧的一封信,没有李继迁的认罪信,似乎十分可疑。他原本就生性多疑,当然不会相信李继捧的一面之词,于是仔细盘问李光嗣。发现李光嗣前言不搭后语,终于知道李继捧是在忽悠自己。 按照他的脾气,当场就要杀了李光嗣,但是为了顾全大局,终于还是忍住了。既然不杀李光嗣,那么就加以利用。李光嗣,我知道你在说假话,帮李继捧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骗我。我可是骗人的祖宗,在我面前说假话,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说吧,想死还是想活。李光嗣顿时吓得汗如雨下,表示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六岁娃娃,我不想死,请老板指条明路。 赵光义嘿嘿一笑,如果你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去做。给我盯住李继捧,任何一举一动,立刻如实禀告,不得有误。李光嗣当场表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这样,他成为了赵光义的内线,负责监视李继捧的一举一动。 赵光义虽然明知李继捧是忽悠自己,还是把假的当成真的,授李继迁为银州知州。既然明知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假戏真做呢?还是那句话,顾全大局。不论李继迁是真归顺还是假投降,只要名义上做宋朝的臣子,也可以使使小性子。但是做事不太过份,彼此说过的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但是李继迁辜负了赵光义的好意,当他看到委任状的时候,大为惊喜。赵光义,我没有向你讨官,你怎么无缘无故授我为银州知州呢?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究竟有什么企图,从实招来。你授我为银州知州,可是我不能接受,因为我早就是定难军节度使、大都督了。李继捧的定难军节度使是宋朝除授的,李继迁的定难军节度使是萧太后除授的。李继迁只认萧太后,不认赵光义,算是彻底和赵光义撕破脸了,也让李继捧很没有面子。小迁迁,我好心好意为你谋求了一官半职,你居然拒绝,太没有良心了,我生气了。 李继迁现在的敌人不止宋朝,又多了一个李继捧,为了摆脱不利局面,于是厚着脸皮向萧太后求和。萧太后火眼金睛,知道李继迁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答应求和。李继迁,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又想欺骗老娘,老娘被你伤透了心,不会再上当了。 李继迁的脸皮厚过城墙,虽然被拒绝一次,但是并不气馁,再次求和。萧太后,你这样不信任我,真的让我伤心欲绝。我要做你的女婿,做了女婿,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样你就能相信我了。 端拱二年(公元988年)三月,萧太后封耶律襄的女儿为义成公主,下嫁给李继迁,并赐骏马三千匹。这是一桩政治联姻,李继迁成了辽国的女婿,两家正式结为了反宋联盟。有了萧太后这个丈母娘撑腰,李继迁的腰杆子也硬了,当即出手。不过不是攻击宋朝,而是党项部族。 七月,驻守在遂城一代的威虏军粮食逐渐告急,而后方的粮食补给非常困难,遂城就是现在的河北徐水县。士兵们饥一餐饱一餐,颇有怨言。他们拿着筷子敲打饭碗,大呼小叫,群情激动。 赵光义,你在皇宫禁苑里天天吃烧烤喝啤酒,不知道我们饿着肚子吗?再不送粮食过来,干脆散伙算了。 赵光义,你再不送粮食过来,信不信我们把你的龙椅砸的稀巴烂,然后再把打回原形。 赵光义,你在皇宫里吹空调,吃冰激凌,但是我们连口稀饭都没有吃的,你的良心不疼吗? 朝中有两种意见,以张洎为首的文官认为遂城一线防御太过耗费钱粮,应当予以放弃,收缩兵力。遂城一线就是个无底洞,把钱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但是用到遂城一线,连个水花都没有。这么多钱,要是给我们发福利。我们一定会写很多文章,为了歌功颂德。以李继隆为首的武将们的想法正好相反,他们认为遂城一线的防御十分重要,一方面提供了预警的防御纵深过,一方面这一带本来就是易守难攻的隘口,不应当轻言放弃。你们这些文官每天在朝堂上坐而论道,纸上谈兵。如果今天放弃一个地方,明天放弃一座营寨,用不了多久,宋朝就亡国了,真是书生误国。 面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赵光义犯难了。婆说婆有理,媳说媳有理,这可如何是好?当初高梁河之战,他中了两箭,一直耿耿于怀,始终念念不忘要出兵伐辽,报两箭之仇,于是采纳了李继隆的建议。李继隆是大舅子,理所当然,胳膊肘往内拐,不然过不了李皇后那一关。 八月,赵光义下令从镇州、定州一线抽调一万多人,运送粮草辎重,为威虏军提供补给。并且做出重要指示,让李继隆亲自带队护送。大舅子,建议是你提出来的,要送死也是你送死,别说自己人不关照自己人。威虏军的兄弟们,请你们再坚持几天,粮食马上就到了。如果实在没有吃的,你们先啃树皮吃野草垫垫肚子。 话说北面缘边都巡检使尹继伦率领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在遂城北面巡逻,他是开封人氏,出生于公元944年,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巡逻的时候,忽然传来阵阵隆声。打雷了,要下雨了,回去收衣服吧。但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怎么又打雷呢?原来阵阵隆声不是雷声,而是数万匹战马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声音震耳欲聋,摄人心魄。数万辽国骑兵闪电一样横冲直撞,卷起一阵沙尘暴,似乎要吞噬天地。宋军吓的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尹继伦虽然只有四十来岁,但是身经百战,此时此刻,突遇强敌,竟然毫不畏惧。抱着必死之心,抄起宝剑,就要迎战。但是辽国骑兵从尹继伦身边经过,竟然没有发动攻击,似乎没有看到他一样。辽国骑兵绝尘而去,宋军死里逃生,不禁欢呼雀跃。有的士兵竟然吓尿了裤子,早知如此,就该穿个尿不湿出来了。辽军瞎了,竟然没有看到我们,真是可喜可贺。辽军真的瞎了吗?瞎子怎么骑马?而且几万人一起瞎了,这似乎说不过去。 尹继伦看清楚辽军的主帅是有战神之称的耶律休哥,他骑马疾驰而过,快的像一道闪电一样,眨眼之间就已经在半里之外了,和尹继伦擦身而过的时间只有四分之一秒。速度如此之快,尹继伦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不得不慢放查看。只到慢放五十倍的时候,尹继伦这才看清楚。耶律休哥经过自己的身边,瞥了一眼,而且嘴角上扬了一下,神情充满了轻蔑鄙夷和不屑一顾。这让尹继伦大为光火,两军相遇,你竟然走了,分明就是看不起我。苍蝇虽小,也是一块肉啊。难道我们这一千多人的队伍还不如一只苍蝇,你简直欺人太甚。 尹继伦很快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宋辽两国征战不休,往往见面就打。自己的队伍虽然只有一千多人,微不足道,但是耶律休哥绝不会仁慈到网开一面。之所以急着赶路,一定有更重要千万倍的军事行动,而且十万火急。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值得耶律休哥如此心急火燎,连屠杀自己的机会都宁愿放弃,是赵光义的脚气发了还是痔疮发了? 他猛然惊醒,耶律休哥是冲着李继隆来的。突袭运粮队伍,截断粮道,还能使威虏军陷入恐慌混乱,真是一石二鸟。军情十万火急,不容半点迟疑。他没有时间分析,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个军事机密,辽国在宋朝安插了多少奸细。立刻派人通知李继隆,要他做好防备。国舅爷,耶律休哥带领几万重装骑兵准备偷袭你,别说我没有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