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记也是唯一一记耳光。左殿没有回头,只是抓着箱子的手越来越紧,骨节开始发白,他闭上眼睛,喉结缓慢地滑了下。走廊内的感应灯熄灭,黑暗越来越浓,唯有房间里的一点光,散落出来。“你,你不要去查,”薄暖阳抹了把眼泪,转到他前面,“他都不记得我了,都过去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左殿垂眼,细密的眼睫遮住越来越寒的黑瞳。他没有应声。“求求你了,”见他不答应,薄暖阳越来越恐慌,“求求你了,好不好?”
左殿脖子上的青筋不停地鼓动着,他脸上没什么情绪,抓住箱子的手松开,用力把她搂进怀里,嗓音也像是声带被磨破了一般:“求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
走廊内极其安静。薄暖阳稍微松了口气,回抱住他。过了好大一会,她把眼泪抹到左殿衣服上,温声说:“那你别走了,我想你陪着我。”
左殿从嗓子眼挤了个字:“好。”
像是怕他反悔,薄暖阳把他的箱子拉回了房间。等左殿走进来,她抹掉最后的几滴眼泪,挤出一抹笑道:“旁边有家馄饨店可好吃了,等会我们去吃,好不好?”
“过来,”左殿坐在床上,朝她轻挥了下手,“老公抱着先睡会。”
“......”“你昨晚上跟个章鱼似的,我能睡好?”
左殿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讽道。薄暖阳鼓了下脸颊,老实地走过去让他抱着。没多久,房间里便安静下来。左殿抚着她的后脑勺,看着她睡着,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下。窗帘已经被拉上,房间里也没开灯,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左殿的手指微顿,僵滞了许久,又握成了拳。当年那个才18岁的小姑娘,倏然间,出现在他眼前。同样漆黑的夜里,狠狠的一声脆响传来。一个成年男人的巴掌。一个训练有素的男人的巴掌。—他打了我一巴掌。她当时,是不是都被打懵了。那是他不在的岁月啊,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岁月。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过着那样黑暗的生活。不是说,可以过得很好吗。又为什么,把生活,过成了那个样子。—薄暖阳一觉睡到了八点,醒来时,左殿还在睡着。男人眼下有点乌青,睫毛又密又长,嘴唇抿得很紧,像是在跟谁发脾气。薄暖阳趴到他脸前,伸手按住他的嘴角往上扯,直到变成笑着的弧度才停了手。左殿早在她醒了后就已经醒了,只是不太想动,任由她在脸上闹着。“我都饿了。”
她小声嘟囔。左殿眼睛未睁,声音还带着点睡意:“带你去吃大餐,嗯?”
“我想吃馄饨。”
左殿低笑了声,懒散道:“不用给老公省钱。”
“......”薄暖阳憋了会,挤出一句,“我在给自己省钱。”
那不都是她的钱吗。“行,”左殿半坐起来,顺带着把她也拉到怀里,“那老板能给加个卤蛋不?”
薄暖阳眼睛弯了下,心情也像是好了起来:“大左,你知道宋湛说的那个桃木剑吗,那是我自己雕的,当时刚学会呢。”
“嗯?”
左殿不太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薄暖阳又笑了声,似乎是想到了特别好笑的事情,自顾自地笑了会:“你猜猜,我在那桃木剑身上刻了什么?”
“......”感觉没什么好话。薄暖阳看了眼他的脸,笑声戛然而止,眼底开始发烫。“不是,你这怎么回事儿,一会哭一会笑的?”
左殿捏着她的脸,低声调侃她。薄暖阳吸了吸鼻子,轻缓地抬眼,眼神十分专注。“我上面刻的是——”“——大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