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主动的话：“谁啊？”
见她感兴趣，左殿悄悄松了口气，紧了紧掌心的手：“罗野。”
罗野是前年爆火起来的汉服设计师，记得那时候，他以一场“穿越”为主题的走秀，直接蹿红于全国，这两年势头越来越猛。他立志要把汉服推广到全世界，让所有人都看到汉族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浩瀚与辉煌。薄暖阳微博上关注的人不多，罗野就是其中一个。她眼睛逐渐多了丝光芒，也有了说话的兴致：“我能见到他吗？”
桌边的几个人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看着她满怀期待的样子，左殿的眼神软了下来：“当然可以。”
“谢谢。”
薄暖阳唇角微弯。左小司别过脸，使了个眼色：“什么时候请的他？”
左殿：“现在。”
“......”你牛。—12月初，左小司的婚礼在如高举行。如高离宁市很远，飞机要坐一整天。宁市已经进入一整年最冷的季节，而如高现在温暖如春。左小司属于左家旁支，家族势力不可小觑，婚礼排场很大。从一周前，就已经有亲友陆陆续续地坐上左家的私人飞机，前去如高。薄暖阳跟左殿婚礼前两天才动身。同行的，还有李浩和他的女朋友枝枝。“枝枝老家就在如高，等到了那里，带你们去玩，听说那里山清水秀，古香古色的。”
李浩难得说了两句成语。薄暖阳连续通宵了两个晚上，才赶完了积压的工作，眼下正困得难受。然而听到这话，她还是努力地回应：“好。”
左殿半躺着，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睡吧。”
已经是晚上九点，飞机正在半空穿过层层云朵。男人怀抱气息熟悉，心脏跳动的声音规律又沉稳有力，薄暖阳乖巧地趴在他胸膛上安然入睡。左殿侧眸看着窗外沉沉夜色，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至少，她在自己怀里。—如高是座很美的城市，飞机直接停在举办婚礼的酒店。酒店顶层专门建了个停机坪。从楼上远眺，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彩色，是花朵的海洋。连风吹过，都是温暖的花香。几人坐上电梯往房间去，左小司等在房间门口。趁着走廊内的人多，声音也嘈杂，他悄悄把左殿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几个房间啊？”
一听这话，左殿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薄暖阳现在很排斥他，他不能再把人往远处逼。他眼神柔软地看着几米外的姑娘，用同样的音量回：“两个。”
薄暖阳正站在走廊尽头，抬头看着墙上的装饰油画。左小司耸了耸肩：“行吧。”
他跟左殿一起长大，还从未见他这样宠溺纵容一个人。—早上朝霞灿烂，薄暖阳趴在阳台上往远处看，那里古村错落有致，能看到青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间或着，还能看到房子之间的篮球场。让她想起了百谷镇。左殿敲了敲门，门没关，他径直走进来，窗边的姑娘一身轻薄的复古长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远远看去像古代图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他心尖痒得不行，又不敢碰她，只能悄悄靠近些，声音温柔又缱绻：“李浩要陪女朋友去看家人，一起去玩。”
“那里吗？”
薄暖阳指着她正看的方向。左殿点头，眼里漫出暖意：“是的。”
“好。”
四个人不打算开车，路上风景很好，也不太远，打算走着去。路上，李浩有点紧张，不停念叨：“你家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枝枝噗嗤笑了：“你倒有点自知之明。”
还知道怕。沥青路很干静，中间画着彩色的线条，一看就知道准备打造旅游景点。道路两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月季，朵朵如碗口一样大。薄暖阳蹲下来，稀奇地指着一朵花：“这个是绿色的哎。”
枝枝也跟着看过来：“真的哎。”
风吹过，薄暖阳披散在肩上的长发轻扬，蓝天白云，干净的马路，犹如一幅画。李浩神色复杂，小声嘀咕：“我们百谷镇最漂亮的一朵花被你看上了。”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左殿冷冷扫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拍照。枝枝蹲在薄暖阳旁边，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忍不住说：“小暖，咱俩拍张照吧。”
“好啊。”
薄暖阳很喜欢她。枝枝活泼又大方，为人坦荡磊落，相处起来很舒服。李浩觑了眼左殿，知道薄暖阳最近不愿意理他，更不会愿意跟他一起拍照，但他又不能不管这位祖宗，连忙说：“一起拍一起拍。”
说着，两个男人走到两个姑娘身后，李浩举着自/拍杆，按下开关，咔嚓一声，照片定格。李浩低着头看照片，忍不住叹气：“跟你们俩个一起拍照，简直是自取其辱。”
薄暖阳和左殿往那里一站，生生把属于他的光彩夺去了。听到这话，薄暖阳觉得李浩有点缺心眼，打断他的话：“别胡说，枝枝才最好看。”
“别理他，让他回去跪键盘。”
左殿弯起嘴角，心情好到爆炸，伸手揽过她的肩往前走。四个人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在河边玩耍的单桃几个人。河水很清澈，里面布满了鹅卵石，河道很浅，初一站进去也才到小腿。单桃看见他们很惊喜：“暖暖，你们到啦？”
她提前几天过来，打算带孩子先玩玩。薄暖阳弯着嘴角打招呼：“大嫂。”
单桃旁边是单荷、芳香和宋萌。见到宋萌时，薄暖阳微怔，她许久没见过宋萌，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了。她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弯来绕去，都是熟识的。“下来玩啊。”
单桃招呼着。枝枝和李浩已经脱了鞋下去，小河哗哗地流着，里面有小鱼游来游去。薄暖阳摇摇头：“你们玩吧。”
旁边皂荚树下面有个平坦的大石块，她走过去坐下。远处云雾缭绕，青山半隐半现，到处都是大自然的声音。见她神色浅淡，左殿抿了抿唇，半蹲在她膝边：“怎么不去玩啊？”
“不想去。”
薄暖阳眼睛盯着远处的风景，轻声说。左殿沉默几秒，低头握住她脚踝，手指扯开她的鞋带，把鞋子脱掉，又一把褪掉她的袜子。薄暖阳被他的动作惊到，想要缩回来，脚踝又被他紧紧握住，她压低声音，有些生气：“你干嘛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自从他们来了，单荷和宋萌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他们身上。左殿嗓音很淡：“老实点。”
他动作很快，两下就把她的鞋子都脱掉了，然后站起身来，朝她伸手。清晨阳光很好，斜斜洒落到男人手上。左殿手腕腕骨凸出，手掌宽大修长，上面青筋隐露，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天生的一副弹钢琴的手。薄暖阳别过脸，手撑着石块站起来：“走吧。”
刚走了两步，手就被握住。她挣了挣，男人反而握得更紧。“再乱动抱你了。”
左殿面色平静，出口的话却带着威胁。薄暖阳气红了脸，要不是这里人多，她能打他一顿：“你真是不要脸！”
左殿脸皮依然很厚，听到这话甚至有些得意，他拇指轻蹭她细滑的手背，语气带着明显的亲昵和纵容：“你第一天知道啊？”
“......”左殿稍微用了点力，带着她往小溪里面走，格外欠揍地说：“小心点，滑倒了不扶的啊。”
“......滑倒了也要把你拖下去。”
薄暖阳气冲冲地回。左殿唇角慢慢勾起弧度，这还是这段时间来，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就好像，在对他肆无忌惮的发脾气和撒娇。他语调懒散地回：“那可不行，我娇气着呢。”
“......要点脸吧。”
薄暖阳抽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