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作业?”
伊湄歪着脑袋,小手手叉腰,咄咄逼人地问:“我都没上学,哪来的作业?你给我布置的吗?哼哼,你是我家长,不是我老师,你没权力给我布置作业!”
伊湄叽里呱啦的扯了一通歪理,等她拉扯完,陆希捷有理有据的反驳,“我怎么不能给你布置作业?你翻翻刑法民法,有哪项条款规定,家长不能给孩子布置作业?你翻,只要你能翻到,我以后,再不给你布置作业。”
伊湄小牙齿磨来磨去,真想咬陆希捷两口。律法条款里,自然不会有“家长不能给小孩布置作业”这一条,陆希捷要她翻,明摆着欺负人嘛!“小叔叔呀小叔叔,”伊湄小声碎碎念,“你丫的,你恩将仇报,你没良心,你生命垂危,我求爹爹告奶奶的求着二叔救你。把你救活了,你就这么报答,不不,报复我,你太不是东西啦!”
“嗯,”陆希捷挑挑眉毛,一脸欠打又欠揍的表情,“这就叫,我千方百计救活的小叔叔,被他欺负,我也只能受着。”
他将铅笔塞进伊湄的手心里,又拍拍她的脑袋,“乖,写作业去吧,把练习册前面十篇,不不,十篇有点多,五篇正好,你把五篇写完。写完我有奖励,写不完,当心我惩罚你。”
练习册上的习题,对伊湄来说,炒鸡简单,她闭着眼睛,也会做。只是嘛!五篇呢,习题好多。要她捏着小铅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一道题一道题的做,她的小手手,都要磨破皮的好吧。嗯哼,该死的小叔叔,真不懂怜香惜玉。瞧人家凌二叔多体贴,体谅她做作业辛苦,主动帮她写。怪不得凌二叔有老婆,小叔叔是个单身狗。体谅女孩子都不懂,他不单身谁单身,他活该单身一辈子!不不,他活该单身亿万年!越想越气,伊湄又开始碎碎念的嘀咕,“小叔叔呀,你欺负小孩纸,五岁的小孩纸,你都欺负。你个坏东西,坏的透透的,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总有一天,你要被大灰狼叼了去,嚼吧嚼吧的吃啦。”
伊湄的碎碎念,陆希捷听的清清楚楚。不过,他装作没听见。小孩子嘛,写作业,总是各种情绪化。回想他小时候,写作业也是各种闹情绪。写到冒火处,他做语文题造句写作文时,总是逮着陆关洲翻来覆去的骂,挖空心思的骂。伊湄握着小铅笔写呀写,写了好半天,总算把陆希捷规定的习题写完了。写完之后,陆希捷照例要检查。他拿过练习册,伊湄一步步的往后退,小身子退的老远,眼神还躲躲闪闪,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瞧着她的表情,陆希捷就意识到,她肯定没有好好写作业。估计是不管不顾的瞎写乱写,写的一塌糊涂。看见伊湄写在练习册上的娟秀小字,陆希捷瞬间风中零乱。这尼玛……写的是啥?有一道题,是默写三字经,伊湄怎么写的呢。她写的是:人之初,性本善,青辣椒,炒鸡蛋。我在吃,小叔看,馋的小叔啃锅铲!这还不算啥,更过分的是,她写作文《二十年后的我》是这么写的:二十年后的一天,我开着新买的凯迪拉克去商场,开到半路上,突然有个蓬头垢面,无家可归的老乞丐,冲过来拦路要钱。我仔细一看,天哪,他竟然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叔叔!陆希捷额头青筋暴跳,这小破妞,是想把他原地气死吗?“伊妹儿!”
陆希捷一甩手,练习册稀里哗啦的飞到地上,“你说说,你写的,都是啥玩意儿?”
“你看不懂吗?”
伊湄从地上捡起练习册,“你看不懂,我就念给你听。”
说着,她声音清脆,一板一眼的念,“仿写句子,例句,他跑的可快啦,像要飞起来似的。我仿写的句子,小叔吃饭可猛啦,就像饿了三天的猪一样。”
造句造的这么惊天为人,她还好意思念,陆希捷真要被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原地去世。他硬了!拳头都硬了!“伊湄!”
陆希捷咆哮着问,“谁教你这么造句的?又是谁教你那么写作文的?”
“我写的不对吗?”
伊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呆萌无邪的纯真表情,“我语法没错,主语宾语也没用错。我写的很正确呀,你为什么要发火,哎呀呀,你们这些大人真麻烦,动不动就炸毛啦,好难伺候,比小狗狗还难伺候!”
噗!陆希捷崩了个溃,他瞅着伊湄那张巧笑嫣然的瓜子脸,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这孩子我惯的,不能打!不能打!不能打!见识到伊湄“神乎其神”的做题本领,从此之后,陆希捷再没有叫她写作业。听说,某些家长,辅导孩子写作业,气出心脏病,心肌梗塞,脑溢血,住进了ICU。他刚从ICU里出来,不想再住进去。一写作业,陆希捷和伊湄之间,闹的鸡飞狗跳。不写作业,他们是一片和谐,有说有笑。气温逐渐升高,天气愈发炎热,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得益于凌陌尘神乎其神的逆天医术,也得益于陆希捷强大的生命力和自愈力,他脆弱不堪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恢复正常,可以出院了。陆希捷即将出院,伊湄喜忧参半。她喜悦,是她小叔叔,终于痊愈了。她忧愁,是她知道,陆希捷一出院,又要把她扭送到幼儿园。翻了翻日历,伊湄又转忧为喜。呼呼,完全不用担心哪,现在,已经放暑假啦!陆希捷想送她去幼儿园,也没地送。嘿嘿嘿,上个学期,她上了几天学来着?很少很少,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嘿嘿嘿,希望下学期,也是各种意外频发,让她没法上学。陆希捷出院的当天,正好接到冯琦打来的电话,“你家孩子放暑假了吧?快带她来拍戏,《半醉半醒半浮生》的其他剧情,都拍摄完毕,就剩下你家孩子演绎的戏份,没有拍。”
冯琦催得紧,陆希捷也没耽搁,他当即带着伊湄,驾驶着私人飞机,飞往云城。陆希捷操作着私人飞机,离开地面,冲上一碧如洗的苍穹时,他的右眼皮,莫名其妙的跳了几下。心里,也有种不详预感,隐隐约约的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