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他是为了华国民众,能够岁月静好,而牺牲自己。他的衣冠冢,在燕京烈士陵园落成后。不论哪位团队成员来到燕京,都要到他坟前扫墓献花,并对他说一句“神州大地四海升平,河清海晏,这人间安宁,如你所愿。”
以告慰他的英魂。听完天昊的讲述,陆希捷眼眶微微湿润,他声音动容地说:“好,我这就去烈士陵园探望他。”
烈士陵园,位于远离城市喧哗的郊区。这里风景绝佳,宁静悠然,听不见一星半点的嘈杂之声。唯有清脆悠长鸟鸣声此起彼伏,正是适合烈士长眠安息的安宁之地。陆希捷捧着一束致以哀思的白菊,沿着松柏夹道小径徐徐前行,最后来到凌夜的墓碑前。漆黑如墨,纤尘不染的大理石墓碑上,镶嵌着凌夜的黑白遗照。照片中的男子,清隽俊逸,笑容浅淡。他的面容,很年轻,果真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龄。陆希捷单膝下跪,将那束白菊,恭恭敬敬地放在墓碑前。同时喃喃低语:“前辈,神州大地,四海升平……”他话没说完,一阵高跟鞋敲打水泥路面的脚步声,“哒哒哒”的由远而近。陆希捷下意识的侧头,他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穿着单薄杏色大衣的女郎。她五官精致,即便是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也显得明眸皓齿,风姿楚楚。这个女郎,陆希捷认识,她也是团队的成员,名叫千寻。春晚栏目组,这次也邀请了她。以前,陆希捷和千寻有过偶尔的几次接触,和她互相认识,并不熟悉。俩人不熟,在这里偶遇,也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千寻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素雅的马蹄莲。她来,也是给凌夜扫墓献花的吧。陆希捷默默地退到一边,千寻在墓碑前单膝下跪,她将手中的马蹄莲放在墓碑前,目光哀切又痴迷的盯着凌夜的照片。她一双秋水潋滟的眼眸里泪花闪烁,最终,她眼里的泪花汇聚成泪水,沿着她白皙的脸颊徐徐流下,沾湿她的衣领。她的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悲伤欲绝的低声啜泣,神态极其伤感。陆希捷在旁边看着,突然间明白了,她哭得这么伤心,恐怕,她和凌夜关系不一般。她,应该是凌夜生前的爱人。陆希捷眼睛发酸,他调转目光,不忍再看。在这一刻,他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生与死的距离。陆希捷没有劝慰千寻,她内心堆积悲伤那么浓,岂是他三言两语,能够化解的。他只是掏出一方洁白的手绢,放在千寻面前,而后默默离去。陆希捷离去后,千寻依然跪在墓碑前,长跪不起。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触感冰凉,那冷冰冰的感觉,通过着她的指尖,沿着血管一路抵达心脏,搅的她心脏抽疼。陆希捷猜测的没错,她,确实是凌夜生前的爱人。那年,她和他刚刚领了结婚证,他就和她乍然分别。她以为,她能等到凌夜凯旋归来之日,最后等来的,却是他牺牲的消息。距离凌夜牺牲,已过去五年时间。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五年就是一千八百二十五天。这过往的每一天,千寻都要来烈士陵园,探望凌夜。这已经是她的日常习惯,不管是大雪纷飞,还是大雨磅礴,抑或是烈日炎炎,或者是风沙四起,千寻每天都会来。五年的阴阳相隔,没有减轻千寻对凌夜刻骨铭心的思念,她对反而对他越爱越深。甚至于她现在所用的名字,都掺杂着对凌夜深深的思念。千寻,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千寻嘴角浮起凄楚的微笑,她无数次的梦见,她在街头蓦然回首,凌夜就站在灯火阑珊处。可惜,梦境永远只是梦境。现实中,她在街头苦苦寻觅,芸芸众生里,有形形色色的路人,唯独没有她魂牵梦绕的那一抹身影。寒风吹过,将千寻潸然而下的热泪,吹拂成冷冰冰的泪珠。寒风似刀,冰冷刺骨,千寻似乎感受不到寒意。这五年的时间里,她对季节变换已经麻木了。她的内心,时刻都充盈着哀伤,以至于忧思成疾,体质日渐衰弱。千寻自己就是个医生,别人的疑难杂症,她可以治疗。可她,没法治疗自己,并非医者不能自医,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心有疾,名为相思。这因刻骨铭心而生成的相思顽疾,大概,只有在她郁郁而终,和凌夜天上人间再相见的那一刻,才会不治而愈。千寻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水晶音乐盒,拧动发条,旋律哀伤,唯美动人音符,从音乐盒里哗哗流淌而出。是那首《风吹过的街道》,由钢琴搭配着小提琴演奏。这首音乐,是那年那月,她和凌夜共同合奏的曲子。凌夜,他不仅医术精湛绝伦,还能弹一手好钢琴。钢琴的音符清冷纯净,小提琴的音符舒缓悠扬。钢琴和小提琴弹奏出的旋律,此起彼落,虽然在合作着同一首乐曲,可两种乐器的声音,一直不曾重叠交合。恰似两个彼此相爱,却又无法相依相偎的恋人,在喁喁私语的互诉衷肠。正如,千寻和凌夜的人生写照……几天后,便是大年三十的除夕夜。衡州市的陆家,家里的人,只有陆关洲和伊湄。陆希捷去外地处理“麻烦事”,走了之后就一去不回,大年三十也不回来,陆关洲想着就来气。大过年的不回家,太不像话了!越活越小,越活越没个样子。瞅着陆关洲表情阴郁,伊湄想方设法的哄他开心:“大叔,小叔不回家,我陪你过年好了。今晚,我做年夜饭给你吃,再陪你看春晚。小叔那个坏家伙嘛,就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外面过年好了,谁叫他不知道回家。”
伊湄如此乖巧,陆关洲更是添了对陆希捷的嫌弃之心,他冷悠悠的吐槽:“你看你小叔像个什么样,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有你懂事!”
晚上,吃过年夜饭,伊湄陪着陆关洲看春节联欢晚会。对春晚,陆关洲没啥兴趣,他坐在电视机前,不时的翻书,心思完全不在看电视上。伊湄也提不起兴趣,唉,春晚的节目都好无聊啊,没啥出彩的地方。看着看着,伊湄就摇头晃脑地打瞌睡。突然间,她听到主持人在报幕说:“接下来出场的这位嘉宾,是我们春晚舞台上的全新面孔,青年魔术师——安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