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里的每个同学,都是小富豪,上学时,书包里塞满各种高档食物。下课时间,他们还去幼儿园的超市里,购买玩具或者零食饮料。只有王小静,她什么零食玩具也不买,书包里除了书本和文具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连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反反复复的那几件。她是真的没啥零花钱,估计她爸爸也不给她。看着王小静那身半新不旧的童装,伊湄脑子里冒出个问号:既然,她爸爸不喜欢她,连件衣服都不舍得给她买。那他,怎么舍得送王小静去蓝樱幼儿园上学呢?要知道,蓝樱是衡州市最高端的贵族幼儿园,一个月的学费,最低档的也要七八千。别说普通的工薪家庭负担不起,就连中产阶层的白领家庭,也不一定负担得起。“伊湄,”王小静对她摇了摇手,“我走了啊。”
伊湄还有些问题想问她,她伸手拉住王小静的衣角,“怎么刚来就要走呢?我说了我不怪你,你别害怕呀。”
“我不是怕你,是怕,”王小静声音低微的像蚊子哼哼,“怕我爸爸知道,我是偷偷过来看你的,要是被我爸爸发现,他又要……”后面的话,王小静没说出口。她不说,伊湄也猜到了:她爸爸又要打骂她。不敢在病房里久留,王小静赶紧离开。她出病房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公司赶来的陆希捷。王小静是个小孩子,她从伊湄病房里出来,陆希捷并没有注意,甚至都没看她一眼。走进病房,陆希捷放下手中的果篮,轻声询问:“伊妹儿,感觉好点了吗?”
伊湄响亮咳嗽几声,断断续续地说:“咳,我倒想立马,就病好,可这个病呀,它就是不好。”
“急性子!”
陆希捷坐在床沿,从果篮里拿出一个嫩黄色的雪梨,“我给你削个雪梨吃,这东西,最能清心润肺,化痰止咳。”
他用水果刀灵活地削去雪梨外皮,又把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果肉切成小块,用牙签扎了,一块一块的喂给伊湄吃。伊湄细嚼慢咽的吃完雪梨,陆希捷又给她剥了一个橙子,“再吃个橙子,补充维C,加速治愈感冒。”
病房外面,王小静还站在墙边。陆希捷关怀伊湄的那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笑了笑,真羡慕伊湄,有那么温柔体贴,又耐心细致的小叔叔。而她呢?在她朦胧的记忆里,关怀呵护她的人,有她母亲。母亲很爱她,却是红颜薄命,过早离世。王天雷这个父亲,没给过她任何父爱。对自己的父亲,王小静没有任何期望,他不打她,不骂她,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被他宠溺怜爱,她想都没有想过。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伊湄的感冒痊愈。陆希捷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正准备带她离开时,有一根头发丝飘进伊湄的鼻子,激得她打了个华丽丽的喷嚏。她一打喷嚏,陆希捷就紧张:“怎么还打喷嚏,你这是没有彻底痊愈呢。不行,别急着出院,再住几天吧。”
伊湄想告诉他,她打喷嚏是因为头发飘进鼻子。转念一想,伊湄又憋着不说。嘿嘿,她在医院里住院,正好不用去幼儿园,美哉美哉。于是乎,鬼机灵的小萌妞,又躺进被窝里,娇娇弱弱地说:“是的呢,我也觉得,我还没恢复。”
伊湄谎言拙劣,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可惜呀,陆希捷太心疼她,都失去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她说的话,他傻乎乎的就信了。公司有很多工作要忙,陆希捷不能时刻陪伴伊湄。临走前,他特意给凌陌尘打了个招呼,“我家孩子没痊愈,还要在医院里住几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多关照她点。”
凌陌尘一头雾水,伊湄还没痊愈,怎么可能呢?他是她的主治医生,这几天他给她使用的,都是最好的特效药。昨天,他给她做最后一次检查,就发现她已经彻底康复。难道,昨晚她又受了凉?带着满心疑惑,凌陌尘来到儿童病房。小萌妞捧着手机,津津有味的看电视,看的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哪里像个病人。凌陌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呵,她看的剧,竟然是87版的《红楼梦》。四大名著之一改编的电视剧,小妞儿能看懂?她这个年龄段,应该看动画片和少儿节目呀。“咳咳!”
凌陌尘咳嗽两声,“伊湄。”
伊湄放下手机,奶音软糯地喊:“二叔。”
凌陌尘弯下腰,晃了晃手中的听诊器,“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呀?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伊湄一阵心慌,她是在装病,凌陌尘一检查,她还不得露馅。“二叔,”伊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坦白交代说:“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没有病。”
“你骗你小叔呢?”
凌陌尘勾唇浅笑,“说吧,为什么要骗他,是不是不想上学?”
“二叔真了解我,”伊湄转着眼珠思索,“这样,你帮我保密,我会给你好处的。”
“好处?”
凌陌尘嘴角的笑意更深,“你个黄毛小丫头,能给我什么好处?”
伊湄想了想,异想天开地问:“你要不要妹子?我的幼儿园里,好几个漂亮女老师都是单身哦。”
“懂得倒挺多,还给我介绍妹子。”
凌陌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招没用,我不要妹子。”
“啊?”
伊湄瞬间想歪,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帅哥吗?哎呀,幼儿园里没有年轻的男老师。要不,我给我的小叔叔洗洗脑?”
凌陌尘要被她逗死了,“你说你,年龄不大。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停顿片刻,他站起身来,“我看你是铁了心要在医院里待着,行吧,我帮你圆谎,能骗你小叔几天是几天。”
“乌拉!”
伊湄从床上一跃而起,“二叔,我爱死你了。”
在医院里躺着无聊,伊湄又开始拿着手机追剧。“喂,”凌陌尘拍拍她的小肩膀,“你在看红楼梦,小小年纪,你看得懂这部剧?”
《红楼梦》的剧情,伊湄当然能看懂。不过嘛,考虑到自己年仅五岁,说自己看得懂,实在不符合常理,伊湄机智的编瞎话,“我看他们吃吃喝喝挺有意思啊,那些东西,一看就好好吃哦。”
凌陌尘勾唇而笑,这孩子真是个小吃货,其吃货属性,和他内心深处牵挂着的那个女子如出一辙。中午时分,凌陌尘再次来到伊湄病房,给她送来午餐。住院期间,伊湄的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医院里提供的营养餐。清淡少油,很健康,但是没什么滋味,伊湄早就吃腻了。此刻,闻到凌陌尘手里食盒散发的浓郁香气,伊湄就知道,今天的午餐,一定是出自凌陌尘之手。他的厨艺嘛,那是顶呱呱的,和他的医术有得一拼。“二叔,”伊湄吸了吸鼻子,“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凌陌尘打开食盒,把饭菜一样一样的放在桌上,“看你喜欢《红楼梦》里的美食,我就给你做了几样。鸡髓笋,油盐枸杞芽,胭脂鹅脯,主食是豆腐皮包子和蟹黄饺。今天先吃这几样,以后,我再给你做别的菜。”
看着桌上色彩缤纷的美味佳肴,伊湄嘴里的唾液加速分泌。呼呼,有个厨艺好的叔叔就是美哉美哉,不管什么美味佳肴,他都能烹调出来。菜肴加主食有好几盘,伊湄吃不下这么多东西,她热心地招呼凌陌尘,“二叔,我们一起吃吧。”
凌陌尘婉言谢绝,“不了,我嫌吃饭费事,一向都是喝营养代餐粉,你自己慢慢吃。”
正在啃包子的伊湄,脑子里冒出个问号:奇怪,凌陌尘他连吃饭都嫌费事,那他为何有一手顶呱呱的厨艺?下午,凌陌尘又来到病房里,给伊湄带来一套3D立体拼图。他拿走伊湄手里的手机,将拼图放在她怀里,“你整天抱着手机,不是追剧就是玩游戏,这样不好,眼睛要坏掉的,还是玩这个玩具比较好,锻炼大脑,也不伤眼睛。”
是一套古风庭院的拼图,材质是高档的桃花心木。立体拼图这种高端益智,富有创造性的玩具,很多成年人都喜欢玩,伊湄也不例外。果然,年龄大点的男人更成熟,凌陌尘比陆希捷大几岁,他给她选的玩具,就很符合她的心意。不像陆希捷,什么逗猫棒,逗猫球,脑回路清奇的让她无语。伊湄拆开包装盒,兴致勃勃地说:“二叔,你和我一起玩吗?”
凌陌尘现在没什么事,他欣然答应:“可以。”
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椅子里,聚精会神的玩拼图。俩人都是高智商,复杂高深的拼图游戏,他们一看就知道怎么拼,转眼间,拼图就初具模型。玩的高兴,伊湄还时不时的吃零食,笑的嘻嘻哈哈,清脆纯洁的欢笑声,病房外都能听见。玩着玩着,伊湄突然感到一片阴影袭来,她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瞧见陆希捷似笑非笑地站在眼前,表情耐人寻味,眼神别有深意。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伊湄强装镇定地打招呼:“嗨,小叔,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