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卷过,树叶被吹得瑟瑟作响,飞鸟的啼鸣更加哀戚。夏语冰脸颊贴在阮沥修宽阔的背脊上,喃喃道:“沥修,你怎么能不要我呢。”
“我这一生遇见过那么多的人,可唯独将你放进了我的所有计划里,你怎么能说我不爱你呢。”
阮沥修呕出一口血来,浸湿了黑色的衣襟,他抬手擦去唇角的血,看着那鲜艳刺目的颜色,手指发抖:“语冰……”夏语冰手上用力,那把曾经取走阮落榆性命的匕首更深的扎进了阮沥修心口,她声音却缱绻温柔至极:“既然你已经不再坚守我们的初心,那我就只好杀了你了。”
大量失血让阮沥修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鲜血瞬间在木质地板上积成血泊,夏语冰跪在地上,温柔的抚摸阮沥修的脸,道:“沥修,其实我猜到了你会放弃我,我也做好了杀掉你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难过。”
阮沥修竭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因为……失去了一颗好用的、棋子,而难过……吗?”
夏语冰笑起来:“不然呢?”
“事到如今,我就跟你说实话好了,你说的对,至始至终,我都只爱我自己。”
“就是因为有爱这样无用的情感,你,孟忱,孟永平……包括更多早就已经死去的人,才会变成这样无能的模样,明明舍弃这无用的情感,你们可以更加强大,却偏偏因为爱我而陷入这场棋局。”
夏语冰仰起头看着房顶,“啊,其实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们的爱才对,毕竟这些年来,你们一直按照我的意志,做得很好啊。”
夏语冰怜悯的看着阮沥修,轻声道:“我真的很难过啊沥修,是你逼我这样做的,如果你不是非要鱼死网破,我舍不得杀你的。”
阮沥修的手跌落在地板上,溅起微光中的尘埃,夏语冰眸光漠然,自顾自的道:“在这里杀了你,处理后事还真是有些棘手……沥修,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以后,都不会了。”
阮沥修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清。他死在夏语冰的手里,也算是赎了这多年来的罪孽。阮沥修看着高高的穹顶,因为失血的原因,他眼前一片发白模糊。原以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会看见曾经和夏语冰在一起的走马灯,眼前浮现的,却全都是一些,在他生命中显得尤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那年隆冬,他送走小女儿时转过头所看见的窗外的飞雪;是那年阳春,阮栒站在桃树下背不出书时向他求饶时跌落的花瓣;是那年炎夏,阮落榆小心翼翼的从窗外探头放在他案前的一碗绿豆汤;是那年金秋,阮沉桉路过庭院为睡着的他披上的外套拂落的银杏叶;是不久前高朋满座,儿女满堂,欢声笑语,痛饮达旦。原来三十年过去,他的生命中,早就已经有了比夏语冰更加值得珍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