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要是真掰开揉碎的说出来,恐怕丢人的是你啊月璃妹妹。”
顾谦笑得越发不怀好意。在场的年纪都不小,即便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脑子里稍微转一个弯还不明白顾谦说的什么意思吗?而顾老爷子在顾家的地位不言而喻,向来深受顾氏中年人敬爱,顾氏的年轻人虽然思想上与老一辈隔了一层,但因为顾老爷子为人和气,不摆长辈的架子,因此也少有不与他亲近的年轻一辈。听顾谦竟然当众这样诋毁顾老爷子,顾氏几个叔伯当即拉下了脸来。“顾谦,你这话过了。”
“是啊,你连顾氏的祖训都忘了不成?这样造谣中伤,对象还是老爷子,你真是越活越不像样了!”
有人开头,一屋子人便纷纷对顾谦指指点点教训起来。顾老爷子即便是年轻时鏖战商场,从来也是高风亮节手段光明磊落,一辈子没落人口舌,没想到老来竟然被自己的孙儿这样诋毁,气的浑身都哆嗦起来。“混账……混账……你给我滚!从今以后,再也不准踏入老宅!你——你——”殷月璃怕老爷子气坏了身子,不再搭理顾谦,扶着老爷子到沙发前坐下。“老话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顾爷爷您都一把年纪了,听过的道理应该比月璃多得多了,怎么还被这光叫不咬人的狗给气成这样呢?”
“他爱叫唤,就让他叫唤去,您只当听不懂,难不成还要为一只狗,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满脸疲惫的喘息着,等缓过来,歉疚的看着殷月璃,伸手在她手背上爱怜的拍了拍。“小月璃说得对。是爷爷不好,本想着让你来家里高高兴兴的吃顿饭……”“这不是挺高兴的嘛!”
殷月璃秀丽的眼弯成两轮细细的月牙儿,嘴角咧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凑近顾老爷子耳边悄悄话般低声道:“顾爷爷您也知道,我母亲去世了,沈正莫又有了新的家庭,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一个。要不是您,我今晚还得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吃外卖。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还有顾爷爷惦记着我。”
她细声细气,像只小奶猫,顾老爷子心里一下子软了,眼角濡湿的虚虚搂了搂她。“傻孩子,你哪里是孤家寡人。除了爷爷我,心里念着你的人多着呢。你就没想过,回殷家那边去住?”
殷月璃身子一僵。上一次听人提起殷家,还是十几年前,她还没出国的时候。殷落跟她说,殷家容不下他们,从今往后他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再没有别的亲人。而这么多年,殷落果真没有带她回殷家看一眼,那边的人也从未想过来找他们。可顾老爷子这话什么意思?说的像是……那边的人一直记挂着她?怎么可能。殷月璃自嘲一笑,又很快收敛起这笑容,转而娇嗔的看着顾老爷子,提高了声音:“是啊,以后月璃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顾爷爷就是月璃的亲人,大家不嫌弃的话……”“什么亲人,说的好听,恐怕月璃妹妹真正想做的是这里的女主人吧?”
顾谦不怕死的继续开口。而这一次顾老爷子和殷月璃都没有理睬他。顾彦之脸色早就阴沉的可怕,这一下虽然老爷子没有发话,可听着他一字一句都在含沙射影的羞辱殷月璃,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在顾谦说完这句话后,他弯腰轻而易举的拎起顾谦的衣领。顾谦正洋洋得意的挑衅的看向殷月璃,冷不防身子突然腾空,而后被一股大力狠狠扔在了地上,浑身骨头一阵脆响,不知道断了几根。“顾彦之你!”
刚愤怒的喊出几个字,可就连说话也带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直吸气,再说不出别的话来。殷月璃诧异的看着顾彦之。他刚才那一记可真是漂亮!就连她看了也简直是惊为天人。出手迅速干脆利落,动作干净不拖泥带水,力道也拿捏的刚刚好,绝对会让顾谦受伤,但又不会太重。这个顾彦之,是个高手啊!殷月璃眼底亮起兴味的光,发现宝藏一样打量着顾彦之。而顾彦之脊背僵硬,深呼吸两口平复了情绪,转身面向殷月璃,面无表情。“吓到你了?”
殷月璃一愣,心说他那只眼睛看出来她害怕了?但是当着顾老爷子的面,乖巧的低头抿唇一笑,摇了摇头。顾老爷子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板着脸看着顾彦之。“好了,你堂堂顾氏总裁亲自出手打人,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家没别人了呢。行了行了,都去坐着,准备吃饭了。”
顾彦之一双眼睛却深深的盯着殷月璃。这个丫头性格太跳脱,也太会演戏,他一时分辨不出她是真的吓到了还是装的。但哪怕是装的,她也成功了。管家这一回动作很快,召集了三个保安,架着已然动弹不得的顾谦离开了顾氏老宅,而他的司机还在外头车里等着,一见这架势慌忙从车里滚到了顾谦跟前,被他泄愤的踹了一脚。“老爷发话,从今往后,大少爷不能随意回到老宅。大少爷,您好自为之。”
管家低眉顺眼,谦恭却不卑不亢的说完这句话,便同保安一起进去了,关上了门。顾谦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大门,恨不能喷出火来。司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那……大少爷,咱们现在去哪儿?回去还是……”“谁!”
顾谦没听进去司机的话,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矮树丛里似乎有个人影,他猛地转头大吼一声。可四周寂静无声。司机惯会看他眼色,立刻就要跑过去查看,就在他快要靠近矮树丛时,似乎是被他惊到了,一只通身黑漆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猫唰一下从他脚边窜了过去。“大少爷,是只猫。”
回身冲顾谦赔着笑。“黑猫。晦气。走吧去找点乐子去去晦气。”
说着骂骂咧咧的上了车。等顾谦的车扬长而去,矮树丛里缓缓站起一人,死死盯着车辆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