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好久不见,乌骓那东西“砰!”
的一声重重砸在墙上,摔得四分五裂。看起来像是喂水果的木桶,里面还有没吃完的蔬菜和果子。萧令月避开飞溅的残渣,往马房里看去,就只见四五个驯马员脸色惨白,围着一匹身形矫健流畅的纯黑雄马绕圈,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两个,嘴里哀嚎阵阵。“恢恢——”乌骓马发出暴怒的嘶鸣声,不停抬起两只前蹄,凶狠的朝驯马员踢踹,吓得几名驯马员惊叫连连,狼狈不堪的躲闪,根本无法靠近它。要不是马脖子上的缰绳还牢牢栓在墙壁的铁环上,限制了乌骓马的行动,它看起来暴怒得要活活踢死这些驯马员。几名驯马员也被吓得够呛,被它堵在马房另一端,想跑都跑不掉。萧令月目光一扫。不远处的地上掉落着几根皮鞭,马杆和马索,应该是这些驯马员的工具,结果却被乌骓狠狠踩在马蹄下,套马杆都被踩碎了。“你是什么人?别靠过来了,小心被它踢伤!”
几名驯马员看到了萧令月,立刻高声提醒道。“快点出去!这匹马发疯了!”
“千万别靠近它!”
随着这几声喊,乌骓马仿佛能通人言一般,猛地提蹄仰头。“恢恢恢——”它凶戾的转头盯着萧令月,鼻孔里喷出暴躁的白气。几名驯马员吓得肝胆俱裂:“不要跟它对视,快跑——”面对猛兽的时候,千万不能和它们目光对视,否则就会被猛兽视为挑衅,从而发动攻击。说来可笑。这匹乌骓虽然只是一匹马,但是在它过往的战绩中,它曾经活活踢死过三十几头野狼,还把一头彪壮的狼王踢得肠穿肚烂,凶悍的战斗力完全不弱于猛兽。哪怕它如今已经二十多岁,完全是一匹老马了,身上的皮毛依然漆黑发亮,比寻常壮年马更加高大矫健的身形上,浑厚饱满的肌肉没有丝毫衰减,爆发力十足。乌骓马漆黑冰冷的眼睛盯着萧令月,鼻孔不停的喷着气,一只前蹄在地上划拉着,马头微低,浑身肌肉绷紧。这是即将发动冲击的征兆!萧令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看着它,眼眸没有恐惧和害怕,反而透着一丝怀念。“恢恢恢——”乌骓被她直视的目光激怒,骤然嘶鸣一声,朝她凶戾的冲过去。完了!几名驯马员露出绝望的表情,不忍直视的闭上眼。萧令月所站的位置,正好在缰绳范围之内,乌骓只要冲到她面前,一蹄子就能把她踹飞出去。一匹雄马的踢踹力量有多大?足够将人的肋骨踹得粉碎,内脏破裂而死!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口哨声忽然响起。“咻——”萧令月食指和拇指扣成圆环,抵在唇间,清越的哨声破空而出,宛若一支利箭般穿透了骏马咆哮的吼声。“恢恢!!”
乌骓马猛地刹住前蹄,马蹄底部的铁钉划拉过地面,擦出一串耀眼的火花,高大的马躯不受控制的往前滑行了几米,生生停在萧令月身前不远处。它鼻孔里喷着热气,布满血丝的漆黑眼瞳如有人性一般,牢牢盯着萧令月。“怎……怎么回事?”
几名驯马员震惊地看着它。“它居然停下了!”
先前他们七八个人一起,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这匹乌骓马安静下来,反而激得它越来越暴躁。可是现在……仅仅只是一声口哨,它竟然就停下了?不可思议!几名驯马员眼里脸上满满都是震撼。萧令月放下手,抬头看着眼前的乌骓马,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水光:“你还记得这个口哨声?”
乌骓马躁动的喷着热气,低低嘶鸣了一声,眼神凶戾未退。“还要听吗?”
萧令月无比熟悉它的各种反应,再次伸手抵住唇,吹出了一段婉转的口哨声。乌骓马静静的听着,眼底的凶光慢慢淡去,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变缓,等到萧令月吹完时,它蓦地低鸣了一声,迈步走到她面前。萧令月仰头望着它。乌骓马低下头,打量了她一会儿,凑过来闻她的味道。……很陌生。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乌骓马歪歪头,又看了她一会儿,鼻孔喷气,仿佛有些疑惑。萧令月轻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它的额头,手指顺着眼眸一路抚摸过去,最后捏了捏它的耳朵:“想起来了吗?”
以前,“卫少容”就是这么安抚它的。它曾经跟在战北寒身边,和“卫少容”的玉狮子打过架,两匹同样矫健的战马不分上下,最后总要她亲自上手安抚,才能让两匹马安静下来。萧令月刚刚吹的两道口哨,就是上一世“卫少容”吹给玉狮子听的。一道短促,是召唤声。一道婉长,是安抚声。这两道口哨,乌骓马都曾经听过,不止十几次。好马通人性。它显然还记得“卫少容”的口哨,凑过来闻她的气味,是为了验证她的身份。可惜。萧令月已经不是“卫少容”了,身上没有它曾经熟悉的气味。乌骓明显有点疑惑,却并没有因此攻击她。被熟悉的手抚摸过眼周,乌骓马习惯的抖了抖耳朵,忽然轻鸣一声,将马头凑到了萧令月面前,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它喷洒出的气息洒在萧令月脸颊上。这熟悉的打招呼的动作,让她眼底一闪而过水色。“我知道你还认得我……”萧令月凑近它的脸,低声笑道,“好久不见,乌骓。”
一人一马亲昵的凑在一起,不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倒像是经年未见、终于重逢的老朋友一样。乌骓马顶了顶萧令月的肩膀,又抬起头,朝她身后望去,像是在寻找什么。萧令月摸摸它的耳朵,轻叹道:“别找了,玉狮子不在了。”
“……”乌骓马听不懂,抖抖耳朵,继续往她身后找。以前。“卫少容”的身后,永远跟着一匹修长漂亮、纯白如雪的战马。它叫玉狮子,跟乌骓是死对头。两匹马一见面就掐架,打得昏天暗地不分高低。而现在。乌骓漆黑的眼瞳往她身后不断张望,却找不到另一道雪白的熟悉身影,它歪过头,不解地朝萧令月叫了一声:“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