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罗,其状如蝠而骨首,无目有鬃,是食人,其鸣自号也。
季风季 ☳「 巳|6/8 」 <大壮>的做工很是精湛——两个显摆着力量艺术的锤头,被一个形似圆环的档位控制器链接着。握柄的材质难以辨认,似乎是一种稀有金属,上面还嵌着一些骨片似的线条,在设计上充满了暴力元素。而从锤头扩散出来的黑气,更是让整把锤子看起来,像是某个传说中的禁忌之物。 浑浊的黑气让人产生一种黏糊的错觉。然而,应该不会有人愿意轻易招惹这些陌生气体。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也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比死亡还要孤寂的气息。 纵使白胡子老头对卧九的门派有所了解,但从卧九拿起锤子的那一刻,他心中仍是震撼无比。空气中的活力仿佛突然被这个年轻人抽走了一样,使他的气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卧九眼中的纹理,此时此刻,已演化成了一圈湛蓝的光斑。那种慵懒早已退去,换来的是一种极具神秘的冷漠——仿佛一尊高傲的死神,掌握着生死的权利。三人捧哏小组看着卧九的变化,受到了不少刺激,仿佛退化了到了无数个世纪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启蒙阶段。 相比之下,新加入的八字胡大叔要淡定得多。但他眼中的惊疑神采却也藏不住,就差直接问出“这是哪路神仙”了。 卧九松了松胳膊,惬意地呼出口气,似乎已习惯外人对他这个状态下的反应。他偏着头,用那还是有些邪乎的笑对着众人说:“多罗罗没有视觉系统,只能通过气味和声音辨别目标,你们尽量别弄出什么动静。”语毕,他不待众人答复,重新激活了防毒面具,拎着锤子就一个健步冲向通往外面的舱门。速度之快,竟在船舱内生出了一股霸道的狂风,吹得众人下意识抬手护着眼。 “唰”的一声,滑入式的舱门配合着屏蔽装置打了开来,离门较近的几只多罗罗被突然喷出的气柱吓了一跳,挥动着翅膀退到了空中。 「算你们倒霉,运气也是生存的必需品。」 卧九瞅准这个空档,压低身姿纵身一跃。同时,他快速地将锤子上的转盘拨到了某个档位,跟着右臂往后一仰,突然发力把锤子甩了出去。 生物的进化是相对公平的,失去一些,总会得到一些。进化之力为多罗罗量身定制了一套更为复杂、更为灵敏的触觉及嗅觉神经。毫不夸张地说,空气中哪怕一根头发丝的震动,都逃不过这群骇人生物的感官。 捕捉到卧九的行为后,它们动作迅捷、果断。除了避开锤子轨迹的一部分多罗罗,其余种群则张着血盆大口宣示着自己的力量扑向卧九——密密麻麻的阵仗就像一群正在激烈夺食的嗜血生物,令人望而生畏且震撼。 只可惜,跟人类的“奸诈”比起来,它们的优势仅仅在肉体进化上——以至于完全忽视了那把在空中画出漂亮弧线的锤子。面前这个邪笑着的人类离它们是如此之近,白袍下的肉体具有无限诱惑。只需再过几秒钟,它们就能餍足口腹之欲。 “啵~”卧九扬起嘴角,轻轻地咂出个音节。 仿佛一句释放咒语,暴起的白昼瞬间抹平了周围的空间。紧随而来的是一段贯穿整个山谷的超高频次声波——造成这一动静的,正是那把被卧九甩出去的锤子。 虽说闪光对多罗罗没有意义,但这段次声波,那就堪比一记麻醉弹。多罗罗种群集体怔了片刻,几乎失去了身体控制力——虽然这种效果只是短暂的。 「来,都过来。」 趁着多罗罗们恍惚的机会,卧九提脚一蹬,踩着一只距离最近的多罗罗头盖骨,跳向正在跌落的锤子。 卧九并不指望这一个小手段能劝退它们,讲道理有用的话,世界可就太平了。显然,他的目的只是想把所有多罗罗都引过来。 果不其然,它们缓过来后,从船头至船尾——再到空中。所有多罗罗都无比怨毒地冲着卧九的方位扑杀而去。它们伸长脖子因暴怒而嘶吼,脖颈上的那圈毛发,立得笔直。 卧九冷漠地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生物,湛蓝色的瞳纹有生命一样不断跳动。他准确无误地接住锤子,发出一声梆硬的声响。面对数以万计的威胁,留给他的喘息机会不多。在下落过程中,他再次拨动锤子上的转盘。 黑色的死气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急速汇聚到了锤面,形成了一小片暗影涌动的漩涡。 5m.....4m....3m...2m..1m. 咚~,卧九的脚尖还未沾地,他的锤子就招呼到了一只以为自己幸运的多罗罗头上——毫无痛苦的死亡也确实是一种“幸运”。 锤击砸中它钢硬的头盖骨,轻松留下一个不断变大、疯狂撕扯的恐怖漩涡。骨片、脑浆、血肉组织均被那个漩涡以一种诡异的形式甩到空中,层层叠叠,支离破碎。仿佛把一头整猪丢进了粉碎机,过于疯狂和恶心。 事实上,锤子只是在碰撞那瞬间,把一股邪恶之力悄悄送入了它的头内。也正是这丝死气造成了这恐怖一幕。 「这是第几套衣服了?」 咚~ 咚~ 咚咚~ 每当一声敲骨声响起,这片混乱中必定绽放一朵盛世血花,仿佛是为这场死亡之舞准备的奖励。 卧九始终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邪笑,就连脚都没移过半步。他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敲击着不断袭来的多罗罗,船舱里的人通过监控,只能勉强捕捉被他甩来甩去的宽袖残影。锤子在他手中就跟个玩具似的,仿佛没什么重量。 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清出了一片猩红小天地。血液浸透了他的衣服,四周全是满目疮痍的尸体。可就算是这样,怪物们还是没有一丝退意,反而更加残暴地朝卧九涌来。 “呼~” 砸累了似的卧九闭起眼,用心感受着周遭的变化,时间流逝仿佛为他变得缓慢——他进入了一种平和的状态。 「噢,结束...」 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档位切换的细碎声响,全都纳入他心。锤面的漩涡片刻间产生变化,形成了两条相互啮合的气态勾玉。 待他重新睁眼,那两圈湛蓝瞳纹越发的明亮,冷漠中竟还生出一些怜悯之意。 他嘴巴微张,像个在做忏悔的虔诚信徒:“人不会为踏过的野草心存歉意,人不会为野草奉献的氧气心存感激,人只会为阻碍发展的野草充满无尽恶意。”
“物种的差异使我们无法相互理解,彼此的偏见与误解,总有一方会被迫妥协。”
在他脚下,是那圈古玉用飞行仪蚀刻出来的,被鲜血淹没的古怪符文——卧九的一连串行动只是为了清理出这个空间。 咣~,锤子不偏不倚,砸到了阵图中心。 “......” 所有人都期盼着什么,连那些多罗罗都迟疑了片刻。但最终什么也没发生。 「嗯?」保持着俯蹲姿态的卧九挤了下眼,一脸不爽地再次挥锤。 ...... 卧九有点郁闷,他随手击退了几只骂骂咧咧的多罗罗,冲着通讯器里平静地问:“你加了多少水?”
船舱里的古玉这会儿正蹲在一个角落,目光不知望着哪里,他默默地关闭了通讯器。船员们看着他那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少了那种死气的攻击,多罗罗们更加无所顾忌,一并前呼后拥地扑向卧九。看它们摇头晃脑的嚣张模样,“死”对他们来说或许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凡。 被吵得有些烦躁,卧九逮住一只多罗罗扑空的间隙,一把攥住它的后勃颈,提到了空中。 这只多罗罗哪有过小猫咪的经历,它暴怒且疯狂地挣扎着,妄图洗刷这段屈辱。 卧九哪会给它这种机会,他咚咚咚三下就把它的后脑勺敲了个稀碎——他也不瞄准,随意选个方位就把这只多罗罗投了出去。 力量之大,一群倒霉蛋就跟浇了水的油锅似的,被炸翻了天。 好不容易又得个空档,卧九再次锤击脚下阵图。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怨气,这一次,阵图终于有了反应——刹那间,一圈无形的能量像冲击波似的从阵图上四散而出,使得所过之处的生物们,都感受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震颤;而阵心勾勒出的幽蓝光芒,则仿佛一朵盛开的稀世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