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月脸色阵红阵白,话都已经当众甩出去了,说是要找薛牧要个说法,这要是听见一个“姓薛”就缩了卵,以后还怎么在江湖行走?看他脸色五颜六色的模样,薛牧忽然笑道:“小婵,这心意宗倒是有点意思的。”
岳小婵不明其意,还是捧哏道:“怎么说?”
“他们讲究的是从心意对不对?”
“对啊。”
“从心,可不就是怂吗?”
“噗……”岳小婵笑得弯了腰,星月宗门下妹子们全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苗月气得戟指厉声道:“竖子敢尔!”
薛牧眼皮一翻,怕你个鬼啊,在星月宗的地盘上我就问你怎么动我,就算不论交情,刚刚自己可是为星月宗杀的人呢,人家星月宗也是要脸的,能任你在这找场子?果然,很快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真是罗唣。”
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空中,悠悠荡荡,可听在人们耳朵里,却带着渗透骨髓的寒。苗月骇然色变。伴随着话音,天空忽然顿失颜色,一道光华如流星追月,划破空间转眼即临。苗月鼓起浑身功力轰了出去,和那道光华撞在一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苗月整个人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倒在地,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呕血。看似牛逼哄哄的正道长辈人物,被薛清秋隔了不知道多少距离随手秒了……薛牧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知道了这赫赫威名从何而来。过了好一阵,苗月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原来……竟是薛宗主法驾在此……咳咳……我们走。”
便有人过来搀着他慢慢离去,在经过大门时,苗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了夏侯荻一眼。夏侯荻面无表情,苗月好像懂了什么,神情化为怨恨。薛牧也看懂了这出哑剧。苗月根本不知道薛清秋在京,本以为自己可以逞威风来着……结果被打得狗一样,却开始怨恨夏侯荻不告诉他。薛牧摇了摇头,你要怨也是怨薛清秋没给你脸才对啊,怨夏侯荻是什么鬼?正道就这样?还是说只有他们从心意的宗门这样?算了,反正安全了,还是吞一粒药先,没看姑娘们都离自己大老远么,这被嫌弃的感觉真不爽……薛牧摸出药瓶子吞了一粒,打量着此刻的场面。这时候的场面有点意思,来时气势汹汹的一群正道弟子伤痕累累地互相搀扶着撤了,地上留了几具尸体,另有几个妹子被活捉,明显要被扒衣服了,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场中唯一能救命的夏侯荻。夏侯荻来此根本不是为了介入正魔之争的,只能别过头不去看妹子们的眼神,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个用别人衣服的阴损主意到底谁出的?小婵么?”
星月宗上下包括姑娘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薛牧身上,夏侯荻的眼神也跟了过去,抽了抽嘴角,实在摸不清这个男人什么来路,也当成薛清秋的兄弟来对待了。便道:“你们正魔恩怨,六扇门懒得理会。只要让你的姑娘们把六扇门服饰换掉,以后不许再用,本座转身就走。”
薛牧摊手,他能决定了个鬼啊。岳小婵可怜兮兮的接过话题:“既然姐姐有命,本该遵从,不过人家师叔在牢里好可怜的,姐姐能不能行行好……”夏侯荻淡淡道:“这事让你师父来谈,你做不了主。”
薛清秋的声音悠悠传来:“只要夤夜还在六扇门一天,百花苑的姑娘都会让京师客人体验捕快风情的。”
夏侯荻大怒:“薛清秋,你不要太过分!”
薛清秋的声音变得冰冷:“我们不过落你点面子,你囚禁的可是我宗门支柱。而且夤夜明明没犯事,你我究竟是谁过分?六扇门真是当我星月宗好欺不成?”
夏侯荻道:“我已经说了,夤夜的能力太过可怕,眼见她神功即成,绝不能放任她出入江湖,否则必将天下大乱。”
薛清秋冷笑道:“真是个笑话,本座还说你夏侯荻穿了衣服导致的天下大乱,不如脱了在京师跑一圈,一定天下清平。”
薛牧心中只剩下一串6666……夏侯荻怒容满面:“堂堂大宗之主,说这种无赖之言不嫌丢了身份!”
薛清秋懒得跟她争:“多说无益,本座还真不信六扇门是你这疯女人说了算。婵儿,送客!”
薛牧终于听明白了症结在哪。也知道薛清秋为什么骂夏侯荻是个疯女人了,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把人给抓了,这个该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人家未雨绸缪不对,只不过看你屁股坐谁那边。“少宗主还是留步吧。”
夏侯荻愤然转身,正要离去,瞥眼见到被押着的正道妹子们,感觉自己完全不管不顾也实在做得太难看,终于又放缓了语气:“虽然我不管你们恩怨,还是奉劝别滥伤无辜,至少把那几个人放了。”
岳小婵嫣然媚笑:“那可不行,我还要找两个漂亮的来伺候我们薛爷呢。”
本只是随意找个借口搪塞夏侯荻,可薛牧听了反倒开口劝道:“其实放了也好,否则正道天天来闹事,也不得清净,打了小的来老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放了她们好歹有个缓冲余地,衣服的事可以让他们好好来谈,也不是不能商量。”
说着又压低声音:“我们还有二三步,衣服的事终究只是过渡。”
岳小婵微微一怔,欣然道:“听你的。先扒了衣服,让她们走。”
夏侯荻已经走到门口,听了这两句,转头看了薛牧一眼,眼里若有深意。薛牧回以一笑,忽然道:“夏侯总捕……”夏侯荻柳眉一挑:“嗯?薛公子有何指教?”
薛牧指了指外面的大街:“街上有很多人即将行淫,六扇门管不管?”
夏侯荻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薛牧居然来了这样一句,愕然道:“这是哪来的说法?”
薛牧眨眨眼:“因为他们都有淫具啊,决不能放任,全要抓起来以防万一。”
夏侯荻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了,这个类比让她一时沉吟,竟不知怎么反驳,好半晌才丢出一句:“情况不同,不可比。”
便大步流星地出门而去。那边岳小婵放了人,眉开眼笑地挨到薛牧身边:“哎哟,我们薛爷就是有两下子,夏侯荻那种疯子居然被说得无言以对。”
薛牧笑道:“道理本就在我们这。”
又是一句“我们”,岳小婵听了越发开心,指了指一溜穿着亵衣出门可怜兮兮的悲剧女侠,笑道:“就这么放过去了真不可惜?你要两个玩玩,我真可以做主给你的。”
你一个小娃娃不要整天把这种事挂嘴边行不行?薛牧很是无语,口中应道:“有诸位珠玉在身边,那些庸脂俗粉如同萤火比之皓月,索然无味。”
这话说得一群星月宗门人都在眉开眼笑,岳小婵也在笑,可笑容里却似有些吃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说的是“诸位”,而不是“小婵”。正在此时,薛清秋的声音悠悠传来:“婵儿,带薛牧来我这一趟。一些情况,你路上告知。”
薛牧吁了口气,知道今天从杀人开始,算是获得了薛清秋的基本信任,一直到刚才对夏侯荻说的话颇有意思,终于让薛清秋决定找他探讨一下了。感谢刘皇叔,感谢简雍……虽说不同世界的历史在这儿不能直接用,但历史本身就是宝库,给人无尽的启迪,随便拿个典故就能派上用处。这回是比当初在马车上更重要得多的“面试”,已经可以视为问计范畴。能否从此步入星月宗核心,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