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君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我这便打发了人去请王爷回来,还请老大夫先去客院小歇一阵。”
她打发了含香请了老大夫去前院的客院休憩。忠亲王妃的病看了一半便这样不了了之了,木柔桑朝夏语眨眨眼,这才扶了杨老太君的胳膊说道:“祖母,折腾了一上午你也累了,不若孙媳先扶你回房休息一会儿,等父亲回来,怕还有些时候。”
杨老太君连站在忠亲王妃这屋里都嫌脏,自是不愿留在此处,正好借了木柔桑的话下坡,无精打采地说道:“罢了,你先扶我回去吧,大孙媳,你就留在此处照看她吧!”
毕竟是忠亲王的正妻,便是做下错事却还是要顾及宫里杨绢儿与杨子智的脸面,杨老太君还是要看忠亲王的意思。而杨子智见了想说什么,却是被苏婉儿在一旁使劲一拧,他扭头压低了嗓子吼道:“干嘛,你也真是的,刚才怎地不帮我劝着祖母些?”
苏婉儿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没好地回道:“哼!你也不瞧瞧祖母到底为何发怒,老大夫不知,难道你心中估摸不出这事来?”
“你个婆娘到底打什么机锋,有屁快放!”
杨子智先前不过是表表孝心,这会子屋内只有他与苏婉儿了,便不似先前那般好心情。又道:“真是个蠢物,你知道什么,当初收粮给妹妹的银钱,娘可是拿去了两万两银票。”
苏婉儿闻言心中念头一转,好言好语极尽温柔地赔笑道:“原来如此,却是我误会你了。”
说到这儿她脸子一甩,吓得屋内的丫头、婆子们一时噤若寒蝉,低眉顺眼地尽量往角落里缩,谁人不知王府的大少奶奶是个笑里藏刀的,上句话对你笑,下句话便能叫人扒了自个儿的皮。见得众人不敢吱声,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伸手挽住杨子智,笑道:“夫君,咱们边走边说。”
杨子智只要苏婉儿不管他纳妾之事,便是事事都会听她一言,这不,见她有话要说,自是顺着杆子粘了上来。苏婉儿拉了他出了主院的门,连头都懒得回直接拉了杨子智去了花园里的亭子,那处亭子四周皆是平地,不过是砌了些小花坛,她扫了一眼四周,又打发了坠儿等人站在亭子外头。杨子智见她弄得神神秘秘的,便道:“你到是说是何事?”
苏婉儿冷笑道:“你成日里跟那些小妾们鬼混,我何曾说过你,只是这一次,你却是要给我收敛些,还有,母亲那处的银子怕是要早些弄出来才行。”
杨子智奇怪的看向她,冷冷一笑,说道:“我道是你今日如此好说话,原来是瞧上了娘的银子,罢了,你我总归是夫妻,那银子我会想法子要过来,娘迟早是要给我的。”
苏婉儿幸灾乐祸地说道:“说你是草包你还不乐意,先前老大夫便说了,娘是房事方面弄多了。”
“你个蠢物,娘与爹的事管那么多做甚?得了空闲还是弄些滋补的给我吃,你家夫君我也是天天弄得腰酸背疼。”
杨子智很是得意,这也叫虎父无犬子。苏婉儿心中一堵,便失了去他交谈的兴致,柳眉倒立说道:“你给我仔细听好了,父王可是几个月不进母亲的屋一次,便是去见母亲也不过是说些事便走了。”
她这做儿媳妇的当真是觉得丢脸,往日瞧着这忠亲王妃虽是利害了点,却没想到背后却是偷人,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不可能吧?娘不至于干这等子不光彩的事。”
杨子智再草包也知道这种事是做不得,又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敢给爷戴绿帽子,爷当场就掐死你!”
苏婉儿气得叉腰骂道:“啊,呸,以为人人像你啊,见了长处好看的便挪不开脚,我到是要有机会啊,就你府中这些人,一个个长了个势利眼,便是送上门来,本姑奶奶还瞧不上眼呢!”
杨子智自知理亏,便不欲与她在这方面争执,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娘若真干了这种事,我爹怕是要一刀捅死她了,我看你还是去娘身边守着,等她醒来了再叫人来喊我。”
他说完便欲离去,苏婉儿问道:“喂,你去哪儿?我可告诉你,今儿祖母也在问这嫡子的事,你若再不……再不尽心些,这世子之位怕是要落于旁人家了。”
“你说得到也对,咱们是该有个嫡子了,行了,从今日起,我每晚便歇去你那里,只是白日里你莫要管我。”
杨子智大手一挥,示意苏婉儿不必再多言了。苏婉儿冷声回道:“那可不成,在我怀上前,你还是乖乖回屋里来滚床铺,不然,我便上祖母那儿告状,她老人家可不像母亲那般子好说话。”
杨子智不耐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叫坠儿那小娘们多煲些补身子的汤水给我吃。”
说完急不可耐的离开亭子,估计是惦记着那几个娇妾。气得苏婉儿手帕子都快绞烂了。“大少奶奶,三少奶奶打发人来问你可去老太君那边瞧瞧,说是老太君回屋子后就躺下了,一直哼哼叽叽喊浑身不舒坦,老大夫也给开了药煎下,三少奶奶左右劝不住,这才打发人来请你去。”
坠儿见杨子智走了,这才从一处不招人眼的地方拐了出来回话。苏婉儿心中原就不快,听了后便皱眉道:“祖母不舒坦是心里有病,这事儿我也无法,再说了三少奶奶不是向得祖母的心吗?连她都无法劝解,我去不过是招人眼罢了,走吧,咱们回屋好生歇歇,闹腾了几个时辰,真是连骨头都发痛了。”
木柔桑很快得了消息,不过是冷笑两声便转身继续去照顾杨老太君,又与她拉拉家长,说些杨子轩小时候的事,到是叫她心里舒坦了不少。杨老太君说得越多,便越觉得好在王府还有株好苗,又比照杨子智的德性便越是稀罕得紧了。心里便琢磨着,杨氏家族的重心必是落在杨子轩身上无疑,再加上他如今身份又是嫡子,心中也另有了盘算。两人被忠亲王妃的事一闹,也无甚胃口,中午不过是随意两碗清粥打发了,到了临近晚饭时分,忠亲王这才急匆匆的披着一身铠钾回来了。“母亲!您哪儿不舒坦了?”
忠亲王神色疲惫,一身铠钾上沾满了泥灰,胡须也是乱蓬蓬的,显然是在营中忙碌顾不上清理。杨老太君被木柔桑哄着刚吃下小半块南瓜饼,听到忠亲王急急地进来,见他这副模样很是心疼,问道:“可是边界吃紧?怎地你都几十岁了还要亲自骑马上阵操练?”
含香与生香早就乖巧的为他打来了温水,就在内堂随意洗了把子脸,方才答道:“新皇刚登基,根基尚不稳,再加上藩王们多是不服气,这不是得小心着嘛,那些兵蛋子也是该多操练一把,不然天天在营中赌钱吃酒,骨子里都快生锈了。”
杨老太君心疼地把他招过去,又叫含香重新做了一份吃食过来,就着热气闹闹的面条,忠亲王到是混了个饱,笑道:“兵营里餐餐都是那水煮菜,着实不如家中的饭菜味道好,有些日子不吃到是想念含香的手艺了。”
杨老太君听到了,难得没有训他,大概是体晾他在营中吃尽苦头,只是说道:“浑说,含香伺候我好些年了,一直尽心尽力,我欲为她寻个好婆家,也好了了我这老婆子的牵挂。”
说到这儿,她又望向木柔桑,问道:“含香再过两年便是二十岁了,若非留在我这婆子身边,只怕早就嫁人了,你夫君认识的人多,看看有没有好些的,含香一直在我身边教导长大,便是一旁人家的闺秀也是比不上的。”
杨老太君的话却是有理,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伺候过老太君的,又是清清白白的人儿,木柔桑想了一下,回道:“这事儿,我回头给子轩说说,必是能寻个可靠、妥贴会过日子的男人。”
含香这人很是聪明,明知道忠亲王对她有意,却硬是不肯松口,杨老太君也暗中劝过她,不过见她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愿为妾后,也就只得做罢。如今木柔桑亲口应下,她便知是老太君为自己寻后路了,一时悄立一侧暗自垂泪,心中很是有种繁花落尽的伤感。忠亲王如今升了王位,对含香的念想也不如从前了,多的是手下献上来的美人,见杨老太君当着他的面放了话,也就不再提起这事。“母亲,你急急地打发人唤我回来,可是有何事?”
“哼!”
杨老太君顿时慈祥的脸阴得能滴出水了。木柔桑悄悄示意屋内的丫头、婆子们退下,自已也行了一礼欲跟着一并下去。杨老太君却开口了:“孙媳,你留下吧,即然大孙媳不乐意来,咱们便作罢,今日这事,便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回头你听了后,再与轩儿交待一下。”
“是,祖母!”
她乖巧地走到杨老太君身后,打定主意立在一显眼的地方当壁柱,唔,其实她也好爱听八卦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