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1 / 1)

木柔桑系好小驴车,见周捕快与同僚已说完话,这才走上前去:“见过周捕快!”

周捕快抬眼一看:“哟,这不是木家小姑娘吗?你今儿来镇上了!”

上次里正与周捕快私底嘱咐过,平时多照拂一下两兄妹,周捕快也明白这位是刘秀才的干女儿,见她如此有礼,自然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嗯,我刚好想到这里挑一房下人!”

两人都站在官伢侩行门前,木柔桑也没有隐瞒之意。周捕快笑道:“说来你运气真是不错,今儿能在这里遇见我,快些随我来!”

木柔桑心中狐疑,脚下却不停顿,顺从的随他进了伢侩行,行里人来人往,她也不怕对方使坏。周捕快带她经过了一进院继续往后行,见她不解便说道:“你大概是觉得这院子里的人瞧着都好看吧!”

木柔桑心中是难为,她担心买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呃,我瞧着那些人皆细皮嫩肉,只是觉得不适合去我们农门小户家中。”

周捕快很欣赏她的眼力界儿:“这些可不是什么好人,多是在主家做了那些个腌脏事才被发卖,本不欲同你讲,只是想着你家中无长辈可教,今儿叔叔就充一回大,你别看这些男男女女相貌姣好,这些都是那些主家发话一定要卖入清楼小倌的,所以,这些人是不适合买回家使用。”

木柔桑点点头,她又瞧见有些富贵家的下人似在挑捡:“可是为什么还有人在那里挑人?”

他悄悄的说:“人家要买难道伢侩们还拦着银子不进门。”

木柔桑这才明白,人家打开门做生意,好看的自然摆在最前面,会不会挑还得看个人眼力界儿。进到二进院里时,木柔桑瞧着还不错,这些人看上去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周捕快叫来一个伢侩指着木柔桑道:“这是我内侄女,今日家中派她来学着采办,你领先好使的来。”

又对木柔桑道:“这是张伢侩,整个官伢行里就他为人办事还不错,你挑人只管放心,他不会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来污了你的眼。”

张伢侩这种人最是机灵不过,听周捕快的意思这是特意关照他:“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木柔桑笑道:“我姓木!”

即是周捕快领来的人,张伢侩自是不敢领那些不省心的人来:“木姑娘,不知你想挑选什么样的人?”

木柔桑本就是打算买一房人做粗活的:“我要买一房人,嗯,男的能种田,女的会煮饭,收拾屋子。”

张伢侩一点惊讶都没有,每天来买人的都会提出千奇百怪的要求,木柔桑这一要求算很正常的。“这样的人有,不过得细细查查帐本,不知这一房人需多少。”

木柔桑想着自家门房还得请个看门的:“最好是三口之家,家中田地并不多人也不多,只需一个壮劳力,一个厨娘,一个守房门的。”

张伢侩先请两人在一处茶厅等候,这才去邻了几房下人过来。“木姑娘,你瞧,基本合你意的有四房,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木柔桑看看这四房人,其中一房目光闪烁中带有不屑,她伸手指着那一房人说道:“这一房人我不要。”

她同哥哥还年幼,可不想买一包藏祸心的人回家。又看看其他三房,一房是孤儿寡母,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只不过六岁左右,这样的孩子能做事了:“我需要的是即能种田又能看好果树苗的。”

三房人皆不敢吭声,唯独一房带着个八九岁男童的妇人跪下:“这位小姐,求求你买下我们一家四口,我丈夫种田是个好手把,若论起种果树,还是我公爹最在行。”

木柔桑不解的看向张伢侩,此时他已恼火的瞪向那位妇人:“张伢侩,这是怎么回事?”

一般主家来挑下人,这些被卖的人是不准出声的,在富贵人眼中他们只不过是活着的,能听懂吩咐的商品。张伢侩心中恼怒不已,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瞧着这小姑娘是个懂规矩的肯定是不能糊弄,更何况还有周捕快在一旁坐镇。“木姑娘还请莫要生气,这些下人们是我没有调教好。”

木柔桑有些犯难,她想要的人,另两房一个会种田,一个会种果树,除非她把两房人买回家,那样又要多出不少闲人来。“没事,这也在所难免,只是她们是怎么一个情况?”

张伢侩见她有些心动,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一家原本是隔壁乡的佃户,原本的地主老爷的儿子在州府,过年前派人把他老两口接去州府,今年刚过完年把乡下的地卖了,新买主家中不缺佃户,又加上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那主家便把所剩不多的余田佃给了家中壮劳力多的。”

这样也不至于要卖身啊?木柔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还有问题,她的目光落在那名妇人身上:“你家即便是佃不到田,这才刚刚开春还没到急于卖身的地步吧!”

那位妇人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姑娘,我求求你买下我们一家人,我公爹年纪大了,我们想侍奉在他老人家跟前,若只是如此我家不需卖身,只是年前我婆婆得了重病,无奈之下把家中值钱的都典当出去了,依然还欠新东家二十两银子,这才不得不出来卖身还债。”

一直站在一旁的木纳男子这才跪下来,只是瓦声瓦气的说:“这位姑娘,我爹爹以前都是帮东家看管果园子的,他有几十年的经验,刚才姑娘不是说需要即会懂种田又会懂看果园子的。”

张伢侩对这家人的底细很清楚:“木姑娘,刚才这一房人说的是真的,只是先前木姑娘说只需三个人,便舍去了那位老丈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伢行里来买人的不可能迁就被卖者的心情,他们只会买自己所需要的人手。木柔桑有些意向,转头对张伢侩说:“把那位老人家叫过来一下。”

周捕快点点头:“张伢侩快些去吧,量这些人也不敢撒谎!”

老百姓最怕谁,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当今皇上,而最怕这些最底层当差的。有他放话,张伢侩连忙叫人把那位老人领过来,乱糟糟的头发胡子,大概是得知自己儿子媳妇还有孙子不会与他一同卖走,两眼失望无神,如果木柔桑不买走,他最终的结局逃不过流浪街头乞讨为生。张伢侩走过去:“孙老头,你家碰到个心善的主子了。”

那老人眼神才慢慢的亮起光芒,激动的左右看看,前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中年汉子,另一边坐着一位小姑娘。他连忙走到周捕快面前道:“见过老爷,小老儿最会打理果树,已有二十余年经验。”

木柔桑看得乐呵,周捕快只是扫了他一眼不吭声,孙老头尴尬的站在原地弯着身子,心下疑惑,刚才领路的小伢侩不是说有人要买他吗?孙家媳妇到是先急了:“公爹,是这边的这位姑娘。”

孙老头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认错了主子,老脸一红转过身来道:“见过这位姑娘,小老儿已在钱地主家伺候果园子已有二十余年。”

木柔桑觉得还不错,找个老手伺候果园子可是要花不少银子,更何况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都会打理些什么果树?”

孙老头一听有戏儿:“回姑娘话,小老儿以前帮钱地主家伺候的果园子都是桃树,梅子树,李子树,梨子树,还有几株海棠树。”

“你可会伺弄苹果树、山楂树?”

她家必竟是苹果树居多,因为这种果子储存时间长,她种得也就最多。孙老头点点头:“小老儿也曾伺弄过,只不过钱地主家只是在院子里种了几株,大片的苹果树到是没有伺弄过。”

木柔桑见他对果树了解甚多,决定买下这一房人,正好那个小男童可以做木槿之的书僮。“我就定下这一房下人吧!”

她家不是富贵之家,只不过是小门小户也没那么多穷讲究。张伢侩自是乐得高兴,有人要买老头他还能多进上几两,这提成又要往上涨几分。“一个壮汉,一个半大的小子,每人八两一共十六两,孙家媳妇子值六两,孙老头值……”这样的老头无人买便是不值钱,若是有人买便要待沽而售。木柔桑只是笑笑:“张伢侩莫不是看我年纪小啊!”

周捕头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混到这个位置上:“张伢侩,你该不会坑了我家内侄女吧,这样的老头伢行里一般很难卖出去的。”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年纪太大又能吃还干不了活,这样的人谁愿意买啊。张伢侩小意的回应:“周捕头,你看,这是从伢行里卖走,别人都看着呢,多少都得收一些。”

木柔桑想了一下,张伢侩把人卖掉,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也许能讲讲价少一点,但是说到送人,他还没那个权利。“你看,孙老头是干不了重活,你看随便给一点吧!”

张伢侩夹在中间两面为难。木柔桑摇摇头,她家缺钱也不会回难张伢侩,更何况这人心地还不错,领来的除了一户不太好,其他的都实诚:“张伢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给个便宜点的价格,我把这房下人买下,以后必还会常麻烦张伢侩。”

张伢侩笑道:“姑娘都如此好说话,我又怎能不上道儿,不如作价三两你看如何,平日这样的也要卖个四两。”

木柔桑这一次买的可都是签死契的,她可不愿意在家养个白眼狼出来,大燕朝对于这一点有律法规定,死契者一但犯错主家可任意处置,人命如草屑,也是上位者对贵族的变相保护。张伢侩接过银两对这户被的人家说道:“恭喜你家跟了位好主子,以后好生伺候着,这里一共卖得27两,其中伢行抽走二两七百文,还剩下二十四两三百文,钱地主已交付我行代收这笔银子,应给你家四两三百文。”

木柔桑在一边瞧着,再一次认识到这不是自己生活的法制社会,穷苦人家的命在大燕朝是最不值钱的,一家四口卖身后最后到手上的只得了四两多银子。木柔桑与周捕快出了伢行门:“木姑娘,你的事情即已办妥,在下先告辞了。”

木柔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悄悄递给他:“周捕快今儿耽搁了你半天时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连口茶都没来得及请您喝。”

周捕快悄悄捏了下荷包,有点重,怕是有几十文铜板,心下不觉更看重木柔桑,与这种人打交道双方都很愉快:“如此多谢木姑娘,刚才已误了不少时辰,在下得去巡视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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