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百户,大功告成,你我可以开怀畅饮了。”
大鱼入网,冯保十分高兴。 明宗看重圣女,只要她还没死,必然派人来救,这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曹谨行乐得清闲。 当下重新摆回桌椅,天香馆大厨伙计全数归位,开始为两位大人摆宴。 “天香馆乃皇庄,平日招待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咱们俩本来是没资格坐的,不过嘛,公事在身,想来不打紧。”
冯保谦逊一笑。 这是要人捧了。 曹谨行心中暗笑,表面当然得识趣,道:“公公过谦了,你是吕公公义子,又执掌提刑司,便是最尊贵的酒楼也理当上宾,倒是在下,官卑职小,全赖公公看重,方有今日口福。”
冯保一拍大腿。 听听! 这是会说话的! 天底下最无趣的莫过对牛弹琴,曹谨行能闻弦歌而知雅意,足见内秀。 他真想提拔他进提刑司! 有这样的副手,得省多少事! “来来来,喝!三十年的花雕,平时可喝不到。”
冯保举杯。 曹谨行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曹百户今日先帮我护住淑女,又助我擒下明宗圣女,大功一件!要放平时,副千户也升得,但你升任百户时间太短,加上你一晋升就打了前任上官……” 冯保摇头失笑。 曹谨行无奈:“公公消息真灵。”
冯保笑道:“曹百户别介意,我可不是故意噎你,咱们相识虽短,一见如故,你不是无缘无故逞凶的人,怕只怕,别人不会这么想。此时再升副千户,难免为人猜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暂时韬光养晦为好。”
曹谨行抱拳:“多谢公公告诫。”
冯保道:“曹百户是明事理的人,但,能者多劳,多劳者多得,东厂不会亏待有功之人,想来义父会赏你些宝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大可直言,我帮你转呈!”
曹谨行注意到他说的是“我”。 明代太监自称咱家的“咱”字取自晋西军事术语,用于称我部军马,有明显军事特征,代表男子汉的气概。 一些太监恨不得时时以咱家自称,来强调自己失去的东西,但冯保显然不在此列。 曹谨行没在他身上看到一点儿太监的阴柔卑贱。 嘉靖年间的太监还不像明朝后期那样嚣张跋扈——有这么一个精明锐利的主子也嚣张不起来。 以前读明史的时候,曹谨行对他们观感尚可,现在一看,还真不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戏世界、武功的引入,让他们言谈变得自信起来。 “赏赐……” 曹谨行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正思考着,突然心中一动,体内真气翻腾,就要突破! “不如求几颗涪灵丹吧,你现在后天巅峰,正好用这种灵药……” 冯保还没说完,注意到曹谨行端着酒杯一动不动。 正要询问,就感觉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整座天香馆,冰冷、阴寒! 冯保一惊。 这是……突破? 这种地方?这种时候?! 别人突破哪个不是小心翼翼,闭关潜修,这位曹百户倒好,正吃着饭呢,突然就开始冲击先天境! 他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而且这内功…… 冯保眼中闪过惊疑。 不知过了多久。 那股笼罩全馆的冰冷消散。 曹谨行眨眨眼,将手中“冰镇”过后的美酒一饮而尽。 先天境界! 五感大增! 丹田真气储量暴增五倍! “感觉还不错……” 曹谨行笑了笑,一切水到渠成,身体轻飘飘的,神盈气足,十分舒爽。 武学之道,只有到了先天境,才算真正登堂入室。 “恭喜曹百户。”
冯保眼神复杂,既艳羡又震惊:“你今天可是让咱家大开眼界!能在饮酒之时,谈笑之间晋升先天,前所未有!不需要什么涪灵丹了……” “公公过誉了。”
曹谨行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过,下官确实有想要的东西。”
“哦?是什么?”
冯保来了兴趣。 “我想要几颗解毒的丹药。不瞒公公,上次任务,最大的威胁就是毒。我这个人惜命的很,如果能避免,再好不过。”
“哈哈哈!”
冯保大笑,心中松了口气,此人不卑不亢,不恃宠而骄,实在是大投他胃口:“还以为是什么难题难倒了曹百户,好说,解毒之物大内最是不缺!来,喝酒,恭贺你晋升先天!”
他先干为敬。 曹谨行随后举杯。 两人聊的兴起,忽然一个提刑司太监大步走入,来到冯保身侧,看了眼曹谨行,神色犹豫。 冯保大手一挥:“曹百户不是外人,有话直说。是不是明宗那群人下手了?”
“是。”
提刑司太监恭敬回道:“按千户大人之前排布,果然有明宗逆贼半途劫杀,试图营救,现已被重重包围。”
“好!”
冯保这一声拉的很长,蹭地站起,眼中满是大功在手的兴奋:“既然这帮贼子自寻死路,那咱家就成全他们!曹百户,天香馆劳你镇守,咱家这就去收拾了这帮叛逆!”
“祝公公马到功成。”
曹谨行起身抱拳。 冯保火急火燎地走了。 曹谨行坐回座位,望着酒杯,微微一笑:“只怕不会太顺利……明宗敢把圣女送进来,八成还有后手,不过,跟我没关系了。嗯,酒菜不错……” 偌大的天香馆大堂,只剩曹谨行一人独酌,偏偏他没有丝毫拘谨,悠然自得。 四周侍候的伙计面面相觑。 他们接待的大官不少,但在皇庄天香馆,能有如此气度的实在少见,更别说他只是六品而已。 不简单啊。 曹谨行将他们面部表情看在眼底,想起曾经看过的几句话: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心大天地宽,定遂凌云志。 “我的凌云志是什么?”
曹谨行扪心自问,洒然一笑:“当然是练级登顶,然后,天下无敌。”
…… 冯保这一去就去了三个时辰,直到凌晨才回,脸色喜忧参半。 曹谨行笑道:“能让公公这幅表情,应该是网到好多大鱼,可惜,又让其中几条跑了,未竟全功。是吗?”
“曹百户心思机敏,咱家佩服。”
冯保走到桌边坐下,叹了口气,道:“圣女虽是明宗象征,但并非不可抛弃,近几年本就更替频繁,我以为有一位法王护持已经算重视,没想到,远远小看了她。”
“哦?”
“这位圣女身边竟有光明左使、两大法王、三位掌旗使保护,而且人人以死换伤,只为把她救出去!此等规格,已可比肩教主,真不知她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 曹谨行也有点吃惊:“真看不出来。她跑了?”
“嗯……” 冯保有点无奈:“光明左使已有通幽巅峰的战力,如果不是事先请了两位师兄助阵,只怕连我,也要折在里面…… 不过,这些人更不好受!三位掌旗使、一位法王直接毙命,光明左使被擒,只有凤王凭借绝顶轻功带那女人逃走,也是身受重伤,少说三年不能动武。 为救圣女,明宗高层死伤惨重,这场仗可说大胜!只是这个圣女有点诡异,明宗如此重视,她一逃,倒让这场胜利失色些许。”
“估计是明宗宗主后辈。”
曹谨行劝他:“公公不必多虑。她脑子不好使,布局布的破绽百出,这种水平,即便逃出去也没什么用。”
“……” 冯保脸色古怪,差点笑出声,这位曹百户还是个妙人。 “也是。”
冯保道:“本来还想劝你小心明宗报复,但你已入先天,想来,那位圣女已经奈何不了你。”
曹谨行不屑一笑,仰头把酒喝了,说道:“我让她俩!”
“哈哈哈!”
冯保忍不住抚掌大笑:“曹百户真乃妙人,来,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