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严格执行限购令,而且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一种印泥,每个购粮的人手上都会被盖上一个印章。宁阳找人试过,那种印泥可不一般,盖上之后很难清洗掉,尝试了很多办法,也洗不掉。紧接着,王君下令购粮者必须拿着长安府的户籍文书才能购粮。虽然购粮的百姓没有明显减少,童贯肯定会派人造假冒充购粮,可这也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了购粮者。宁阳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混蛋,丝毫不感念丞相的提携之恩,投靠皇帝不说,竟然还敢和丞相作对!”
田正元厉声说道。王君一系列手段使出来,他好不容易煽动的百姓顿时少了很多,就像宁阳猜的一样,他也派人伪造户籍文书奋发出去购粮。当时田正元还高兴了不少,因为那些户籍文书他可不是白白送出去的,一份户籍文书能给他带来不少好处。可王君那边很快也作出了应对,除了户部所属的那些粮店,王君调动军队进入长安城各个坊市,一个坊市一个坊市地现场卖粮,这样那些拿着伪造户籍文书的人就很难重复购粮了。“田大人息怒,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应对吧。”
段清风劝解道。他当然不是真心安抚田正元,如果是平时他看热闹还来不及呢,可他刚才看到童贯听到禀报后脸色阴沉的吓人。这个时候出来劝解一下,一来是让田正元冷静,二来也是把话题转过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提醒童贯,这些都是因为田正元这个笨蛋。“现在那个王呆子把路都堵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田正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说道。“谁说没有办法,他能限制城中的百姓,可城外那些灾民呢!”
童贯此时开口道。“丞相高见!”
赵源泉等人听到童贯的话,立刻献上一顿马屁。不过他们心里想得却是童贯的阴险。“可是城外那些灾民每天都是在粥棚喝粥,他们怎么购粮?”
田正元一脸蒙圈地问道。“呼!”
童贯长出一口气,强行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不过他也没有开口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起惹起来。要不是因为田正元和他背后的势力对他很重要,他绝对不想看到这个笨蛋。“田大人身为长安府尹,不忍心城外百姓每日只能喝粥,放一些人进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吴道奇看到童贯的样子,赶紧解释道。“可他们都是灾民了,哪来的钱买粮食?”
田正元好像没有一点觉悟,赶紧追问道。“他们当中很多人只是躲避契丹人,很多人其实还是有些家底的。”
吴道奇无奈地解释道。“哦,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田正元一副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就赶紧去准备吧!”
童贯终于开口道。“可是丞相,下官已经向朝廷告病了,现在回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田正元坐在那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我的田大人啊,你回不去,可长安府衙不还是你说了算吗,这种事你只要安排下去就好了。”
这次不是吴道奇,因为吴道奇也被这个田正元气得不说话了,赵源泉只好出面继续解释道。“对啊!不愧是赵大人,确实,确实。丞相,下官这就去办!”
田正元说完对着童贯一拱手,转身就走。童贯看着离开的田正元,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丢过去,这家伙实在是太奇葩了。“译文,你马上派人去,在灾民中挑选强壮之人送到秦岭庄园,分批送到汉中、凤州还有渭州。”
“鹏举,那些灾民大都是按照原本的村落聚集的,发粥的时候做些手段,人多的少分一点,人多的多分一点。”
“是!”
吴道奇和张源泉抱拳应下。他们全都心中一凛,童贯果然不愧是魏国三百年第一奸相,手段一出就是不同凡响,每一招,每一步都落在要害上。收拢强壮灾民,即便是被皇帝知道了,那也是为国分忧,皇帝不知道他也可以扩充自己的嫡系势力。后边那招就更狠毒了,本来灾民每天就只有两顿粥水,即便是宁阳三番五次强调,要让灾民温饱,可因为粮食短缺,加上大家一贯的认知,灾民只要饿不死就行,吃饱了的灾民反而容易闹事。所以城外灾民实际得到的粥水只能保证他们勉强活着,现在童贯有弄出这么一手,分明就是挑拨灾民,让他们起纷争。城外三十万灾民,大多都是按照原本错落、族群聚集在一起,这样的好处是相互熟悉,方便互相照应,也方便管理,不是魏国,往前倒退一千年,两千年,所有的王朝都是这么做的。可这样做隐患也很大,灾民聚集在一起,就像一口巨大的油锅,只要有一点火花瞬间就会爆炸。童贯这看似平常的一招,就是那个不起眼的火花。而且可以预料,灾民中只要有一点爆发,那不管他们之间是否认识,很快就会出现以村落为起点,然后是镇子,再扩大到县府,直到全部灾民都卷入混乱。这一手才是最狠毒,最阴险的。“陛下,这里危险,陛下想知道什么吩咐奴婢查就好了,陛下还是回宫等消息吧。”
高飞看着前边满脸愁容地说道。“高飞,你要再唠叨朕把你丢护城河里边去。”
宁阳看都不看高飞开口说道。看着前边灾民住的地方,宁阳忍不住皱了下眉,他知道灾民住的地方肯定不好,可他没想到会是如此差。宁阳皱眉不仅仅是因为灾民居住的环境差,而是看到那些灾民聚集的方式。这让宁阳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