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人都抬头看向楼宴,楼宴却纹丝不动,照旧慢条斯理的用餐。“我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楼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是吗?也许今天格外高兴一些。”
放下酒杯,“听说你今天去找了菲尔德博士,想来有不小的收获才对。”
楼献夫妻两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忌惮的神色。楼瑶随性地靠在椅子上,一脸沉醉的品着红酒。楼父只装作,没有听出饭桌上的争锋,一心照顾楼母用餐;楼母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楼宴的神情,最后满心复杂地低头将楼父夹在她碗里的菜慢慢消化掉。楼宴不置可否,从容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只是我不知道四弟在医院当医生,菲尔德博士擅长的是植物学,两个毫不相干的行业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到菲尔德博士帮忙?”
楼敬内心是愤怒的,每次都是这样,表现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是实际上他总是在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好比说这次约见菲尔德博士,楼氏集团的年度规划里面刚刚把菲尔德博士的最新专利列入章程,就收到消息楼宴和菲尔德博士见面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他就是故意的,就为了在楼父方面前显得他有多能干!楼宴喝汤的动作都那么赏心悦目,一举一动都透着涵养,不像楼敬和楼献,散发着可以与张扬。“叮”一声,调羹靠在碗上,碗坐落在餐桌上,楼宴拿过餐巾擦擦嘴角的污渍,旁若无人的态度让一旁的楼敬两兄弟气结。“你——”楼献性子火爆,张口就要喝斥。“那又怎样?”
楼宴直接打断楼献的发怒,径直起身,侧身看着楼敬,不待他回答就直接上楼回房。桌面上顿时一片沉寂。楼敬脸色铁青,碍于楼母还在,又要维持自己在楼父面前的形象,生生忍着怒气一言不发。楼大太太悄悄伸手,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却被他烦躁的甩开,她手停顿住落在半空,下一秒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不过楼敬顾及自己的形象,楼献却没有这个顾虑,本身就是个暴躁脾气,待楼宴身影不见,立时就火了。“爸,你看看老四,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做弟弟的。”
楼献既气愤又不屑。楼敬倏地闭上眼睛,继而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个蠢货!楼二太太也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啊,爸爸,四弟确实有些不像话,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能这么……”越是余言未尽,越是表达的情感越满。如果说三个儿子中谁的性子最像楼父,那一定是楼宴。在这般私底下充满硝烟的气氛下,还能稳如泰山,对他们兄弟之间的交锋视若无睹。直到听见楼献跟他告状,抬眼一扫,没有着急说话,反而将筷子上的鱼肉夹给楼母,才放下筷子。“楼献,你现在还是三岁小儿吗?什么事情都要跟我告状,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楼献依然不明所以。“我……”“表示你能力不如阿宴,聪明人知道自己想办法解决,愚蠢的人才会躲避,真正的智者是借力打力毫不费力,可见你们都还嫩着呢。”
你们?楼敬揣测,你们之中有没有楼宴?他这种直接走人的行为又算什么?对于桌上的争端楼母从来不参与,只做没有看见,她所有的热情都在当初刚刚嫁进楼家的时候已经被消耗完了,如今没有落井下石都是仁至义尽了。楼瑶冷眼看着自己两个哥哥心中的各种算计,总是置身事外,这也是她和楼母能够相处融洽的原因。吃过饭,楼父把楼敬兄弟两叫进了书房,楼瑶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也没有人管她去哪里,楼家人对她的要求就是不在外随意惹事就行了。楼母端着一直温在厨房的燕窝,来到楼宴的房间门前。“彭、彭、彭。”
楼宴迅速把一个小盒子放进抽屉,起身开门,毫不意外地看见门外的楼母。“妈。”
楼宴让身给楼母进门。楼母进门首先大概打量了一下房间,依然还是从前闻佳卿在的时候的布置,床上正在使用的天青色手工刺绣全棉磨毛四件套,是当时为了睡眠质量差的楼宴,她特意去了一趟纺织发达的南市,跑了很多家纺织厂一件一件试布料才找到最舒适的,专门为楼宴订做的。为了试布料,闻佳卿身上过敏起了红疹,错过了一个重要的考试,楼宴为此脸色阴沉了好几天。在对楼宴用心这件事情上,楼母认为谁也比不过闻佳卿,这也是她从不曾与她交恶的原因。她不愿意将矛盾的尖利指向对楼宴好的人。楼母把燕窝放在桌上,笑着拉过儿子坐下。“我知道你忙,所以也就长话短说。”
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将手机放在楼宴的手里。“这是朋友介绍的几个小姑娘,我大概了解了一下,觉得每个都不错,你看,什么时候你抽个时间,我帮你约出来聊聊天,交个朋友。”
楼宴扯了扯唇角,粗略的翻过几张照片。他母亲真的是费尽心力了,长得好看的,有才华的,家世显赫的,应有尽有。将手机还给楼母,“妈,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楼母脸上的温和淡去,“阿宴,我知道你跟闻佳卿刚刚离婚,还没有调整过来,但是……你们已经离婚了,将来总会各自找到归宿,可以从现在开始接触嘛。”
楼母本来是想说,闻佳卿真的不合适做楼宴的妻子,即便这几年再怎么努力融入这个圈子,可依然在圈子中是个异类啊。但两人都已经离婚了,没必要再去说贬低对方的话,否则自己这个看上对方的儿子又算什么呢?楼宴坐回书桌前,拿出一张纸递给楼母,不发一言。不知后来母子两说了些什么,当楼母出来的时候眉头微蹙,一脸的为难,行步间若有所思,也没有注意到从书房出来的楼敬兄弟两正看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