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过后,611宿舍门被警察从外面撞开。棕色便服警察看着坠落在地上的陆离,立马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面,反铐住了双手。
良久,几个穿着白色长褂的法医在尸体旁边检验着,其中一个女性法医(26岁左右,脖子上戴着金丝玛瑙石项链,白色运动鞋,以及刚刚剪到耳朵下的短发。)从被害人右手轻轻的取出一把沾满了血迹的水果刀。 据尸检报告表明。死者颈部左侧大动脉被割断,伤口一直延伸到脖子中间偏后处,深度足足有10mm。死者手部有轻微擦痕,死亡时间大概为凌晨四点至五点。 陆离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朝房间看了一眼,吴凡的眼睛是紧闭着的,脖子摇摇欲坠,像是要断裂一般。 “我……” 陆离屏住呼吸。 无人应声。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公安局,对于来到公安局,这或许是他很早以前就梦寐以求来到的地方。只不过来到这里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刚才还是放晴的天空,一下子灰暗了下来。黑云,让人感觉窒息。拘留室的气味,也让人感到窒息。 咳咳咳。 陆离坐在这个被死死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突然笑笑。 “你们是在浪费时间。凶手在外面逍遥法外……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着你们警察的笑话,而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陆离不自觉地苦笑着,瞬间又戛然而止,一脸淡然。 “什么?”棕色便衣警察穿上了警服(警员编号A342675),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全神的望着坐在对面的陆离。陆离的眼睛里透着寒光,锐利的盯着这个男人。 “宿舍在六楼,门又被反死,宿舍又只有你和死者两个人,除了你还有谁。难道凶手会飞,会穿墙,杀完人就飞走了不成。”
他大声的训斥,然后使劲的抽了口烟。 从门口进来的警察看着他,简单的陈述。 “陆离,20岁,A大学法学系三年级学生。”
随后一个女法医来到了这里。 “死者叫做吴凡,21岁,A大学法学系三年级学生。”
与此同时女法医又将水果刀递到陆离的面前。 “上面有你的指纹。”
陆离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头,看着那把沾满血污的水果刀发呆。 警察再三追问,陆离却一句话都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很快,第二起案件就会发生,而证明他不是凶手的唯一方法就是第二个人,死亡。 向着阳光,向着黑暗,你往哪边走? 他的眉头紧锁,桌子下面的手,冰凉。 不,不可以,不可以再杀人。 大概半个小时,陆离的老师来到公安局。 老师戴着眼镜,虽然年过半百眼睛中依旧透着犀利的光芒。他的脸颊两侧布满了老人斑,银白色的头发上依旧能够找出几根亮丽的黑发;老师看了看端坐在拘留室的陆离,然后拿起了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即坐在他的对面,沉思。 似乎在他心里,已经将陆离分析的透彻。 老师深呼一口气。 陆离愣了一下,突然间又异常的清醒。 “老师,凶手还会杀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烟斗缓慢地放下。 陆离在宿管阿姨门口停留了很久,他望着对面的B栋,那个他曾经嬉戏打闹的地方。在611宿舍,曾经,是多么无忧无虑。 吴凡,陈广,张子扬,我想你们了。 “哎,同学,你找谁?”
“阿姨,我是法学系三年级的学生!”
说罢,陆离又补充道,“以前B栋611宿舍。”
“你是不是叫做陆离?”
陆离连忙点头回答。 “嗯!”
宿管阿姨笑着说道:“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陆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其他学生的东西都搬走了,现在就只剩你的了。”
陆离连忙做出去搬东西的动作,却被宿管阿姨叫住。 “学校都说你被警察局带走了,说……” “没有,阿姨,他们只是让我配合调查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
宿管阿姨舒了一口气。
“记得有一次,我和其他几个阿姨一起去大礼堂,还看见你了。”宿管阿姨抬起头,“那时候你正在演讲台上介绍《犯罪心理实录》哩!”
“虽然我不是太懂,但是我觉得你演讲的非常好啊!”
陆离羞涩的低着头说道:“谢谢阿姨!”
“听说你被抓到警察局,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这不,我今天一大早就去附近的祈福寺帮你求了一签。”
“那里的菩萨也真灵,你瞧,这不回来了!”
宿管阿姨自言自语。 陆离虽不相信神灵,但是宿管阿姨的一番好意他还是明白! 几秒钟后,他小声的说道:“谢谢阿姨!”
“听说,今天早上学校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宿管阿姨低声,“死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哎,太可怜了。”
宿管阿姨话音刚落,陆离颜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宿管阿姨看了一眼陆离,随后立即说道:“不该说这么多,这孩子……” 良久,陆离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阿姨,我……我可以将我的东西拿回去么?”
宿管阿姨点了点头。 陆离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宿管阿姨对着陆离的背影说道:“312宿舍,里面住的是人文科学系的学生!”
陆离弯着腰,将包裹在纸箱里的东西一并抱住,随后慢步地走上楼梯。 几秒钟后,宿管阿姨冲着陆离大声喊道;“这里有一封你的信!”
陆离迈着沉重的脚步颤颤巍巍地说道:“阿姨,先放在你这里……” 当晚,陆离住进了C栋的312宿舍。 A大的宿舍楼很奇怪。位于西北方最角落的是C栋宿舍楼,而C栋正南面对立着B栋宿舍楼。C栋的东面是D栋宿舍(女生公寓),D栋的北方则是A栋宿舍楼(女生公寓)。而在学校东北方向的是E、F栋宿舍楼(主要是研究生公寓)。它的南方,就是教师公寓楼。其中B栋宿舍终年不见阳光,沉浸于黑暗之中。B栋属于学校建成初期第一栋楼房,经历了将近七十多年的历史,依然坚挺在这座古老的校园里面。 他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 吴凡临死前的样子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几秒钟后,他突然抬起左手,看了看手上的表。 23:26。 沉思。没过多久,又突然从床上爬起来。 萧瑟的树木,呼腾的凛风。冬季,没有白雪,天空中,落下的只有冰雨,狠狠地敲击地面。 它不断地拍击着地面,然后凿出很大的洞,将他们一个个埋葬。 良久,陆离撑起伞,穿上风衣,独自潜行在校园之中。 他无声的进入了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611宿舍。 云,染黑了世界;雨,也从云中探出了头,朝着人间涌来。 老师没有说话,一脸疲惫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从桌子上面拿起烟斗,缓缓的装进黑色皮包里面,继而凝视着陆离。 就这样,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间沉默了许久。 良久警员做了个手势示意老师离开拘留室。随后关上了铁门,老师才离开拘留室。 是的,没有人愿意相信,当第二个人的死讯传到耳边,一切都已经晚了。 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陆离在拘留室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他的眼睛,一整晚都是没有闭合过的,望着天花板上发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阳光明媚。没有积雪,却能感觉到丝丝寒意。 A大,中国法制史课,点名。 “安旭。”
“到。”
“安琪儿。”
“安琪儿?”
“旷课。”
中国法制史的王老师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支笔,在安琪儿的名字后面狠狠的写下了一个“缺勤”。 “通知安琪儿,中国法制史,明年跟着我再学一年。”
公安局内,一个年纪轻轻的内勤警官将拘留室的门打开。 “你可以出去了。”
话刚落音,陆离便看见警察手上拿着几张血肉模糊的照片,顿时快步跑到那个便衣警察的身边。 “是安琪儿,我认识她。”
警察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陆离能够推测出他的内心在愤怒。 警察犀利的眼睛看着手上的照片,瞳孔不断放大。突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妈的,凶手他妈的忒残忍了。”
良久,一个年龄比他大一点的警察快步的走到陆离旁边,眼睛狠狠的盯着陆离,随后又做出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 吴凡死了,安琪儿也死了。那么说,游戏已经开始了。陆离大致的猜出了凶手的意图,最后得到的答案就是:密室里的七个人,都得死亡。 “喂,那个男孩,赶紧离开这里。”
陆离没有反应过来,他似乎还沉浸在密室绑架案之中。直到那个年纪轻轻的警察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陆离脸色苍白,声音沙哑的自言自语。 “我会保护他们的,我一定要找出凶手!”
这句低语的话似乎被旁边一个王姓警察听见了,他的表情严肃,口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就你这瘦弱的身板,保护谁?”
那个警衔比较大一点的警察眯着眼看着这个男孩,心中默默的说道:就凭你,那要我们警察有什么用。 “反正你们警察也抓不到凶手,就算抓到了也不是真正的凶手。”
男孩不屑的昂着头,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娘的,这小子是要上天不成。”
而在公安局某个办公室内,玻璃镜里的一个警察笑而不语。 午后,陆离回到了学校。因为吴凡的死,B栋宿舍楼整个被封起来了,其他的学生都被安排到其他空宿舍或者人还没满的宿舍。他的所有物品也都被拿到C栋宿管阿姨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