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傲急忙驾着疾风连连后退,却是躲闪不及,让疾风的前腿被拉出了一长条血口。突厥兵瞬间欢呼雀跃起来,阮朱琪有些心疼疾风,黄宪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千傲轻轻抚了抚疾风的鬃毛,对芷蕾冷冷道:“看来我刚才小瞧你了,你这小玩意儿,竟是另有玄机。”
芷蕾一听这话,以为是千傲在夸赞自己,便得意地说道:“那当然!这可是我二哥给我做的!二哥最擅长做这些玩意儿了,你可不要大意哦!”
芷蕾得意忘形地炫耀着,千傲却是脸上阴沉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没看清楚情形的情况下,出剑了。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芷蕾的坐骑喷出鲜血后倒地,就连芷蕾本人,都因为来不及反应,被重重地甩了出去。“好快!好狠决!”
羽弗尘不由得惊叹了一声,这一剑准确地割断了那匹马颈上的大血管。芷蕾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瞪大了眼睛看着千傲,一时间似乎还不能明白,自己怎么就败了?千傲看都没看芷蕾一眼,便转过身往回走,冷冷丢下一句:“警告你,我的坐骑,是她亲手养着的。你,伤不得!”
“阿肃!”
阮朱琪迫不及待地想千傲奔了过去,连人带马地查看了一番,道,“你不该这么鲁莽的!那女子明显是有备而来,肚子里坏水多着呢!下次他们叫阵,咱们不应战便好,直接打过去,别跟他们浪费时间!”
“絮儿,我没事。”
千傲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阮朱琪的脸颊,笑了笑,道,“看絮儿这样子,是心疼疾风伤着了吧!放心,疾风不是一般的马匹,这点小伤,不碍事。”
疾风闻言,立刻高扬着马头,以示自己的英勇雄壮。阮朱琪没好气地白了这一人一马,重新登上战车,对黄宪说道:“黄帅,突厥人要耍诡计拖延时间,黄帅难道就由着他们吗?”
黄宪淡淡一笑,眯起眼睛看了看对面面色有些许惊慌的突厥王图格,手举令旗一挥,喝道:“将士们!突厥狗夺了我们的恒城,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今天,叫他们全都还回来!给本帅杀!”
“杀!杀!杀!”
羽弗尘和千傲分别带着士兵冲了过去。千傲目标明确地冲向突厥王图格,羽弗尘则按着黄宪的意思,慢慢地从外面包抄。阮朱琪的目光落在芷蕾的身上,这个姑娘真的是被吓傻了,半晌还坐在地上。眼见着千傲的人马就要从她身上碾过去了,阮朱琪心惊了一把,正欲叫北溟去救人之时,突厥的军队里极快地冲出一匹黑马,拉起了芷蕾就往后方跑。来人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阮朱琪都没有看清楚脸面,只是隐隐觉得此人应是突厥的高手。叫嚣声铺天盖地,阮朱琪再无心多想,只见得突厥王带着部下落荒而逃。这逃离的方向也真是出乎了阮朱琪的意料,突厥王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已经得到的恒城,往大漠老家跑去。千傲等人乘胜追击,越跑越快,最后阮朱琪的战车追赶不上,只能在恒城下看着一路扬尘原来越远。恒城里的突厥兵走完了,几个胆大的老百姓打开城门,好奇地打量着阮朱琪。老百姓们看了看阮朱琪和几百名北周士兵,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才有人站出来问道:“是陛下的人来解救我们了?”
阮朱琪心下一动,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便知道突厥人这些日子没少剥削百姓。“是,本宫乃是长公主阮朱琪,封了陛下的旨意,前来收复恒城的!突厥兵已经走了,你们安全了!”
百姓们愣了愣,忽然大哭起来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似的呼喊着:“终于来了!我们还以为陛下不要恒城的百姓了!”
“休要胡言!凡我北周疆土、凡我北周子民,陛下岂有弃之不顾的道理!本宫这不是来了吗?你们放心吧,你们受的苦,陛下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阮朱琪恩威并施地抚慰民心。老百姓们感激不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阮朱琪迎进了恒城。一进城,阮朱琪更加理解了老百姓方才为何会那般不安。城内目光能及之处,疮痍一片,看样子应该是图格在走之前在城内进行了摧毁。好好的店铺和民宅,现如今都是一片焦黑。阮朱琪心里气愤不已,暗地里将图格骂了无数遍。阮朱琪在城里等了没多久,黄宪等人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阮朱琪想了想,瞬间明白过来:图格昨日便知道自己定将战败,是以败北的路线早已计划好了,临走还不忘让城里的百姓受苦一番!千傲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道:“是我预料不足,叫他们趁机逃了。絮儿,我……”这话是在道歉的意思吗?阮朱琪连忙摇头,道:“不怪你啊!你又没有打突厥人的经验,你有的,全是……全是跟我们作对的经验。你能这样帮我,我真的很感激了!”
黄宪叹息一声,道:“驸马爷原本就要取了突厥王首级了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挡了一下,让突厥王趁机跑了。他们借助于地形的优势,让我们不能追赶过去!”
“怎么个不能追赶法?”
阮朱琪眉头一紧,想着进城之后看到的那些,心里忍不住火了起来。“回公主话,通往突厥王庭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大峡谷。谷里全是千年不朽的杨木,样子骇人不说,风一吹还有怪叫声,像是鬼叫一般!我们一进去就失了方向,只能出来了!”
羽弗尘无比惋惜地说道。“杨木?千年不朽?”
阮朱琪从未听闻过这些。“杨木乃是大漠特有,样子丑陋,但能活千年。那谷里常年无人居住,是以杨木疯长,成了如今这幅样子。突厥人却是因为熟知地形,所以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而我们就只能……”黄宪说到这里,便不愿再说下去。阮朱琪想了想,冷哼一声,道:“几根破木头就能拦得住我们的铁骑吗?传本宫旨意,用火烧了那些碍事的木头!”
烧!黄宪心中一惊,只道这杨木虽是挡道了,但对于恒城来说,也挡了不少风沙。如今阮朱琪竟果决地说要烧了,这般心狠手辣,倒也真是像极了阮文邕。“可是公主,杨木虽挡道,大漠之人包括恒城人都是极爱这种木材的。峡谷的杨木还可以为恒城抵挡一些大漠的风沙,公主若是真的烧了它,只怕是弊多于利啊!”
黄宪想了想,还是劝说了一下。“那有如何?本宫领命出来,便断然没有不平了突厥就回去的道理!要叫那些胡作非为之人知晓,北周和陛下都是不容他们随便欺负的!”
阮朱琪眼里放出狠戾的光芒,“伤我北周将士和百姓,本宫便要他们突厥再也抬不起头!”
黄宪和千傲眼里都是惊愕不已,这样的阮朱琪还真是没见过。黄宪原以为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只是比寻常女子略有胆识而已,现在看来,这个女子的不同之处倒还不少!“有什么事本宫担着!黄帅照做便是!”
阮朱琪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去了。千傲迟疑了片刻,对黄宪说道:“公主心意已决,是断然不会再改的。元帅莫要惹了公主的脾气,若是公主发起脾气了,肃只怕这里没人能平息公主的怒火。”
黄宪点点头,道:“老夫照做便是,只是不曾想过,长公主殿下竟有这般狠戾的时候。看来突厥王欺辱我北周百姓,是真的触怒了公主了!”
千傲的眼神涣散了一会儿,喃喃道:“也许是为了邕皇陛下吧。”
黄宪没有听清楚,千傲也没有再给黄宪追问的机会,便追上了阮朱琪。红枫的手脚真是利索,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阮朱琪相中的院落给收拾了出来。索性阮朱琪需要的东西都是自己带着的,不至于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干着急。阮朱琪走进厢房,房内已燃起了熏香。甫一坐下,千傲便也跟了进来。阮朱琪顺手倒了两杯茶,指了指椅子,笑道:“出宫的时候,在四叔那里顺来的好茶。我不会品,只是解渴用,要叫四叔知道了,又该唠叨一番了。”
“陛下又岂会舍不得这些茶?”
千傲也是一口闷下去,品茶这种事情,他一点兴趣都没有。阮朱琪一笑,道:“四叔什么都好,我要什么都给,唯一不好的是,爱唠叨。他肯定会说,茶叶这种东西,喝多了夜里睡不好,要叫我少喝些。”
千傲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絮儿跟邕皇的关系,似乎比一般叔侄更加亲密。”
“嗯。”
阮朱琪没有否认,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茶,眼神渐渐严肃起来,道,“这世上我只有四叔一个亲人了。他护了我半辈子,也该轮到我来保护他了。我和他,注定是要相依为命的。”
那么你出来督军,究竟是为了阮文邕还是为了躲避宣十度?千傲嘴巴微微张合了两下,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所以阿肃,我需要赢。我必须让别人知道,四叔是不可以随便招惹的!”
阮朱琪眼神坚定地看着千傲。千傲而愕然,很快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帮你的,尽全力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