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都城,其重要地位不言而喻。三月初,一道圣旨从皇宫急忙忙送到了兰陵王府,着兰陵忠武王闫千傲即日前往晋阳,接手段韶的军队。千傲咬着牙,接下了圣旨,然而这就意味着,他跟阮朱琪的婚事又将拖延一段时间了。阮朱琪倒是松了一口气,现如今她对千傲的感觉很复杂,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斛律光隐隐看出了些端倪,刻意向阮朱琪问道:“柳絮,可否告诉为父,你与高将军因何事闹僵了?”
阮朱琪不知如何启齿,只得说道:“王爷自是不同于一般人的,柳絮粗莽,顶撞王爷之时颇多。让爹爹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
斛律光摇摇头,道:“既是你的事,为父也不能置之不理。如今高将军即将前往晋阳,不知何日能回来,不若为父为高将军摆上践行酒,你也就看在为父的面子上,同高将军和好吧!毕竟以后是要嫁过去的,跟夫君争吵不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阮朱琪无言以对,只得默许地点点头。初十的晚上,天空的月亮像极了一个大大的鹅蛋,明净洁白。斛律光在凉亭上摆了一小桌,除了阮朱琪和千傲之外,其他人都被斛律光打发走了。斛律光举杯,道:“此番高将军前往晋阳,任务艰巨。然晋阳之师占我北齐国力的三分之一,实乃是陛下看重于高将军。望将军好生接手段太师的队伍,莫要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千傲回敬一杯,道:“斛律将军之意,千傲心领。国事即是家事,千傲一定会将晋阳之师妥当处置。”
斛律光满意地笑着,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敬了几杯酒,最后斛律光说道:“将军此去,归期不定,必有很多话要同小女柳絮说。明月还有些事,将军请便。”
斛律光说完便带着一众下人离开,独留下千傲和阮朱琪两个人。千傲微微叹一口气,道:“絮儿从出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莫不是在我走之前,都不愿意看我两眼吗?”
阮朱琪闻言抬头,正对上月光下千傲凝视着她的眼神。不舍的情绪从千傲额眼里流露出来,阮朱琪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尴尬的气氛慢慢蔓延开来,阮朱琪斟了杯酒,打破宁静说道:“愿王爷一帆风顺,柳絮先干为敬。”
千傲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也举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阮朱琪只觉得肚子里烧的慌,很快脸上便惹了起来。再喝必然又会醉了,阮朱琪意识到这一点,立刻放下了酒杯。“今晚,絮儿陪我一醉,如何?”
千傲淡淡地问着,又给阮朱琪倒了一杯酒。看着千傲一饮而尽,阮朱琪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很快脸上边变得火辣辣的了。千傲继续斟酒,阮朱琪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柳絮不胜酒力,还请王爷恕罪。”
千傲饮酒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会儿,然后将酒一口闷下,杯子重重地扣在桌子上,道:“你肯与仁纲同醉,为何就不能陪我一醉呢?”
这话说的淡淡的,在阮朱琪听来却有在取笑她的意思,便有些生气地说道:“这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提啊!”
千傲表情有些僵硬,将酒杯递到阮朱琪手中,语气有些强硬地说道:“陪我喝。”
阮朱琪努努嘴,一脸的不情愿,将酒杯往桌上一丢,说道:“我都说了,我酒量不好,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千傲倏地站起身,眼里有些微怒的意味,伸手捏住了阮朱琪的下巴:“你陪他喝,却不肯陪我喝,这是作何道理?”
阮朱琪也有些烦躁了起来,推开千傲的手,道:“诚然上次同仁纲醉酒是我的不对,可现在你明知我不能喝酒,还强迫我陪你喝,你把我当什么人?”
千傲忽地握紧拳头,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把阮朱琪吓了一跳。“柳絮,吾妻!”
阮朱琪感到了一丝丝的恐惧感,这感觉来源于千傲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她稳了稳心神,道:“王爷醉了,我找人送王爷回去吧!”
阮朱琪刚走了被两步,右手便被千傲拉住了,千傲看着她,眼里有愤怒有不解,道:“为何要称我为王爷?你不是一直唤我‘千傲’的吗?怎地要这般生疏?”
一连串的三个问题到真是把阮朱琪问着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明明现在是在和他闹脾气,怎么会跟正常的时候一样亲昵呢?阮朱琪拉扯了两下,无奈千傲的手劲太大,根本挣脱不了:“我现在不想同你说这些,我手被你抓疼了,能放手吗?”
千傲略有愣神,很快便听话地松手,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
阮朱琪背过脸去,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此番去晋阳,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与我之间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絮儿会在这里等我吗?”
千傲低声问道。阮朱琪想了想,点头道:“我等,等你回来。”
第二日大早,仁纲亲自送千傲到南门外,浩大的官员队伍都跟着仁纲送行。阮朱琪在芙蕖的催促下,躲在了城楼的一角,在暗处偷看着。阮朱琪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但肯定不是像芙蕖这样像是生离死别一般地惆怅。视线中那鲜艳的红色飘扬了一下,千傲优雅地纵身坐到疾风的背上。仁纲交代了几句话,随后千傲便调转马头。挥鞭之时,千傲忽然往城楼上看了一眼。阮朱琪一惊,不由得紧张起来,像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千傲有些失望地回过头,阮朱琪想起来自己身处的地方当是千傲看不见的。疾风嘶鸣一声,扬尘而去,阮朱琪从暗处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千傲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