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如野草,生生不息12(1 / 1)

可惜厄运偏挑苦命人。

  兰霜高考结束出成绩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忍耐终于到头了,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吸血的原生家庭,可以走出这座压了她十七年的大山。

  她看着天边的晚霞,尽情畅想自己的未来,她都想好自己要学什么专业了,她想当老师,她想帮助更多的孩子,想把开放乐观平等自由的观念传递给每一个人。

  然而这个美梦,还是破碎了。

  后面的故事和这一世兰霜经历的差不多。

  兰威的成绩出来不够市重点,方依楠和兰耀武就打起了兰霜的主意,正好录取通知书来了,当时兰霜不在家,是兰耀武去拿的,他拿回来拆开看了,直接撕碎扔进了灶台一把火烧个干净。

  那个时候,没有录取通知书,她就不能去报道,何况A市那么远,她没有钱没有手机,根本走不出去,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就这么硬生生被人砍断了。

  兰霜当时并不知道,她以为录取通知书还没到,晚上一家人吃饭,喝了点酒,兰耀武说是庆祝她考了个好成绩,庆祝兰威升学。

  那个时候兰霜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坏到这种地步,她喝了酒,后面昏昏沉沉的被送上了刘民的车,被夜风一吹才清醒过来。

  被送到刘民家,她抵死不从,抓住了刘民放在炕上的手电筒,狠狠砸在刘民的后脑上,人被逼到绝境,总会生出非凡的勇气。

  一下不够,她砸了好多下,砸到看见了血才冷静下来。

  她摸到刘民电动三轮车的钥匙,直接开车跑了。

  那一路几次差点冲进树林里,她都险险地控制住了。

  “……我找到警察局,和他们说了,他们也保证会严肃处理,可最后还是把我爸妈叫来了,试图让我们私下解决。”

兰霜嗤笑:“然后我出去就被他们狠狠打了一顿,拽着头发拖上了车。”

  江露生听到这儿身上的杀意已经控制不住了,揽着兰霜的手微微颤抖。

  “后来呢?”

  他一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兰霜抬头摸了摸他的唇,低声说:“后来,车开到了桥上,就是你遇到我的那座桥,他们可能觉得我被打成这样肯定不敢跑了,但他们低估了我。”

  她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眼中一片空洞。

  “我看着逐渐逼近的群山,感觉他们把我包围了,在嘲笑我不自量力,妄图逃出大山,我的前途,我的未来,都毁于一旦,回去也只能是嫁给一个老光棍,伺候他和他妈,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沦为一个没有灵魂和血肉的工具,我无法接受。”

  她说:“如果我没接受到良好的教育,没看到美好的世界,我可能就无知混沌地走完这一生,最后湮灭在大山里,可我已经看见光了,怎么可能甘心再回到黑暗中?”

  江露生抱紧了她,“所以你从车上跳下去了?”

  “对。”

兰霜倏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解脱和释然。

  “我从桥上一跃而下,那一刻,风托着我,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

  兰霜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怀念地说:“那种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

  “就是河水好凶好冷啊,我在下面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

  “别说了……”江露生握住兰霜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生怕自己松一点,她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兰霜的额头,一点点往下,吻过她的鼻尖,她的唇。

  “我也会成为你的光,我不会离开,我会永远照着你的前路,你再也不是一个人。”

江露生声音颤抖,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乞求,“所以,你也别放弃我,好吗?”

  兰霜愣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怕什么呢,都是过去的事了,后来我进了时空管理局,经历多了,见的多了,也就不觉得自己很苦了,苦才是人生常态。”

  江露生没说话,他抱着兰霜在大床上滚了一圈,到了贴近窗边的位置。

  窗外是万米高空,是云海翻涌,是一望无际的蓝。

  江露生拥着兰霜坐起来,他从背后抱着她,轻声说:“你看,我们从大山里出来了,那里再也不能困住你,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的未来,光明坦荡。”

  兰霜看着眼前的云海,感受着身后的温度,放心地向后一靠,“不对,是我们的未来。”

  江露生眼眶微红,“嗯,是我们的未来。”

  兰霜侧过脸,就着这个姿势,和江露生交换了一个高空之吻,不掺杂情欲,也不热烈,两人温柔的交缠,用彼此的温度互相慰藉。

  吻够了,两人一起躺在大床上,相拥而眠。

  兰霜好歹在车上还睡了一觉,江露生是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

  躺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兰霜听着他规律地呼吸,慢慢闭上眼。

  “小八八,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888转过身来,顶着两个核桃似的大眼睛抽泣着说:“啊?没事啊。”

  兰霜哭笑不得,“你要不要先把舌头捋直了,不抖了再说?”

  888:“……”

  “呜呜呜呜——宿主你也太惨了吧?你那个时候才十七啊,那么小,花一样的年纪,刚刚绽放就枯萎了,凭什么?”

  一张嘴他又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兰霜忽然觉得系统植入人类感情也不一定是好事,把孩子哭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好了好了,别哭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兰霜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还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好大人来了,不然嗝~”

  正说着,888忽然打了个非常响亮的嗝。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兰霜抿了抿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看吧,劝你别哭了,哭打嗝了吧?”

  888吸了吸鼻子,一转头哭得更凶了。

  兰霜安慰了好一会儿888才平复下来,但因为打嗝的尴尬,又不肯说话了。

  闹着闹着兰霜也困了,迷迷糊糊睡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平安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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