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如果我再不反抗,下场只会和江家的那些人一样,做个提线木偶,一辈子浑浑噩噩的活在金色的笼子里。”
江寒的语气有了细微的变化,兰霜皱了皱眉,反倒是有些担心,江寒的状态有点不对。 “江寒……” 她握住江寒的两只手,想让他别说了,可江寒转过头来对她说:“嘘,让我说完,好不好?”
兰霜舔了舔自己的唇瓣,说不出不好,也说不出好。 江寒见她安静下来,轻轻的笑了下,继续接着前面说:“所以我拒绝了订婚,在订婚当天逃了,可没多久就被他们抓了回去,江先生和宋女士十分生气,直接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具体是谁打的已经记不清了,当时我眼前都是血,什么都看不清。”
“但那不是最重的伤……”说到这儿江寒脸上露出了点近似于天真的表情,他偏了偏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唔,是哪儿呢?好像是脑后?”
他眼前忽然又浮现了宋女士扭曲的脸,他止不住瑟缩了下。 兰霜心里抽痛,她抬手紧紧的抱住了江寒,“别怕,我在……” “啊,想起来了。”
江寒的睫毛颤了下,深邃如大海般的眸子里泛起了点点浪花,“宋女士用桌上的台灯砸破了我的头,当时流了好多好多血啊……她看到的时候也吓坏了,我记得她那苍白的脸,像临死前被拍下来的照片。”
他的声音轻轻飘飘,像一根随时会消散在风中的蒲公英。 兰霜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惊扰他,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然后就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
兰霜忽然就想起了上次在游轮上江寒的反应。
“躁郁症。”江寒轻声说:“很可怕的,一发病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后来我再发病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霜霜,你会怕我吗?”
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会拐到这上面,但兰霜很肯定,江寒发病了,他现在应该是抑郁症发作。 她伸手摸了摸江寒脑后的头发,温柔的说:“不怕,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就算你发狂,我也可以唤醒你,大不了让你再咬一次。”
江寒垂下睫毛,反手抱住她,轻声说:“我不会再咬你了,你别离开我……”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兰霜稍稍抬起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江寒垂眸看着她,还是没什么情绪起伏,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肯出来。 兰霜无奈的叹息,“小八八,这样的人要怎么安抚啊?”
888:“嗯……躁郁症是很难治疗的一种病,所以……嗯,我也不知道呢。”
“这种病成因复杂,至今还没有一个定论,不过多半是和经历有关,很明显,江寒是因为想起了小时候那些事,所以才诱发了抑郁症。”
888摸着下巴深沉的说:“小时候经历的这些苦难,成了他的心结,要是不解开,怕是每想起一次就会发病一次。”
兰霜闻言皱起了眉,这是有点难办。 她想了想,拉着江寒起身往楼上走,“我给你画幅画好不好?”
江寒空洞的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兰霜就当他答应了,别墅里的东西都很全,画架画纸和画笔应有尽有,她摆好之后调了颜色,就开始画。 油画颜色浓郁艳丽,给人的冲击感最强烈。 她想了想,先画了一半的黑色,然后在左下角画下一个笼子,笼子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小男孩,他抓着栏杆看着外面,渴望有人来救他。 江寒站在她身后看着这幅画,呼吸逐渐重了,双手在身体两侧紧紧的攥起。 兰霜没说话,继续画,这次她在右半边画上了明媚的阳光,蓝天和白云。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姑娘蹲下来打开笼子,握住了男孩的手。 这是第一张,第二张,黑夜笼子都消失了,整幅画都变得明亮起来,姑娘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男孩,她手碰过的地方,伤口开出了一朵朵洁白的花。 原本遍体鳞伤的男孩一瞬间变成了精灵,被花团簇拥着。 江寒看着这张画愣了很久,他伸手指了指上面的男孩问:“这是我吗?”
兰霜放下手里的画笔,笑着转过身来:“是啊,很可爱吧?”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但我可以看着现在的你推测,可能不太准确,但整体还是像的。”
兰霜站起来,用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她摸了摸江寒的脸轻声说:“不管过去如何,我来了,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回到黑暗中。”
“为什么?”
江寒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
兰霜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就着这个姿势说:“你是夜色下的大海,我是照亮你的灯塔,我们相依为命。”江寒一愣,随后眼底一点点亮了起来,像是海面上升起的月亮,逐渐露出了皎洁干净的真容。 兰霜被蛊惑一般微微启唇,江寒猛地掐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让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就这么边吻边走出了画室,往自己的卧室去。 积压的情绪,放纵的欲望都交织在一起。 她抱紧了江寒,在他耳边说:“江寒,我爱你。”
他拨开兰霜脸上的碎发,捧着她的脸从额头一点点吻了下去,“我也爱你,从未有过的爱你。”
俩人相视一笑,又在吻中沉溺。 …… 最后江寒还是克服了恐惧和兰霜去见了父母,但……去就算了,还买了整整一后备箱的礼物,让人开车送过来。 在家门口接人的二老见状,眼睛都差点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