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在倚兰轩里捧了一鼻子灰,心头自然不忿,但又不甘心白出来一趟,索性储秀宫离倚兰轩也不远,便脚步一转,决定去储秀宫碰碰运气。储秀宫正殿,安雀云刚用过早膳,正检查七公主昨日的女红,便有一个守门的婢女打起帘子走进里间来禀报:“娘娘,外头来了个叫‘青枝’的宫女,说是倚兰轩的主子推举她过来的,有要事要求见娘娘。”
安雀云放下手中的绣品,一对杏眼眯了眯,“带进来罢。”
婢女出去传人,安雀云便朝一侧的落霞使了个眼色,落霞哄着七公主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青枝便被带了上来,先是朝安雀云见礼问安:“奴婢司苑司当差宫女青枝,问安嫔娘娘安。”
安雀云没喊人起来,只是问:“一大早地过来,甚么事啊?”
“回安嫔娘娘,奴婢是倚兰轩的沈主子推荐过来的,沈主子说安嫔娘娘心善,定会出手解救奴婢于困顿之中。”
说着青枝两膝着地,便朝安雀云跪了下去。“倚兰轩的沈主子推荐过来”这话是青枝特意强调的,刚刚虽是在沈才人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可青枝却明白沈才人与安嫔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对付,才特意拿着这套说法好让安嫔以为沈才人是个心眼多的。可青枝偏偏高估了沈才人在安嫔心中的分量,对安嫔而言,沈才人不过是捏在手中的一颗棋,棋子只要在手中捏稳了,任她有再多的小心眼,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听青枝一席话,安嫔倒有些似笑非笑,“瞧你这样说的,本宫若是不帮你,反倒显得本宫不够良善了,说说罢,你遇着了甚么苦楚啊?”
安雀云的话中有几分不善,反倒叫青枝暗中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她捋了捋话头,不敢再耍别的机锋,免得行差踏错。“安嫔娘娘,实不相瞒,奴婢在司苑司当差一直顺利得当、安分守己,可不曾想司里来了个叫‘平茵’的下等宫女,惯会笼络人心、花言巧语,哄得宫女们都围着她转便罢了,偏生她是个不知安分的,整日就知道往主子面前钻,先是讨了御用监的掌印太监欢心,后来又与七皇子殿下攀上了交情,听说前两日又在皇后娘娘面前得了脸,安嫔娘娘,这种媚主惑上的宫女待在宫中岂不是祸乱宫闱!奴婢也是没办法了,才想来求安嫔娘娘,央娘娘出面将这宫女打发走,以肃宫闱!”
青枝的话端得那叫一个义正词严,彷如自己真受了甚么委屈一般。安雀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应着,语气中听不出有甚么情绪变化:“本宫不过小小一嫔位,打哪儿来的立场去管这事儿呢?再说,本宫做这事儿,又拿得到甚么好处?”
青枝向来听说安嫔性子柔和,想必也是个耳根子软的,此刻不过是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做这事儿,只要自己将理由给足了,又献上自己的计谋,想来安嫔娘娘也不会想错失这个能给自己立功德的机会。青枝这样分析着,全然没发现自己慢慢走进了安嫔设的圈套中:“安嫔娘娘,那平茵一肚子坏水,怕是不知甚么时候就魅惑到了陛下跟前去!您若是出面做成了这事,这一来后宫里头少了个狐媚子,便少了个人来分走陛下对娘娘的宠爱,这二来,您又能在各宫娘娘面前落下威仪和名声,连带着皇后娘娘兴许都要对娘娘您青眼相看呢。”
“再说,此事实则不需要娘娘明面上出手,奴婢已有法子,娘娘只需在背后助力,这万一途中出了甚么差池,尽数算在奴婢身上就好。”
青枝自认为将话说得十分漂亮,哪里知道,她口中觉得的好,对安嫔来说简直不屑一顾。见套出了青枝的话,安雀云也懒得和她多啰嗦了,开始收网:“你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个一举多得的事情。”
听安嫔的上半句话,青枝心头一喜,觉得安嫔果然是好讲话些,谁曾想安嫔又话音一转:“可本宫不需要这些,帮你做这事儿更是立场不对,所以,本宫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