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眼睛微眯:“皇上当时只不过是迫于形势,才将顾知寒放到安岭县,其实并没有打算真的重罚他,或者还有要磨炼他的意思。”
淑贵妃进宫这么多年,对于宣佳帝的心思自然能够猜透几分,要不然也不会宠冠后宫了。永王突然站了起来,惊愕的看着淑贵妃。“娘的意思是父皇是在锻炼,顾知寒将来还会重新重用他,那我呢?我算是什么?”
“你充其量就是一个皇子,只要有顾知寒在一日,你父皇的心思绝对不会在你的身上。”
淑贵妃这话说的绝情,但是却直中要害。如果不是皇上偏心眼里只有太子一个,他们母子也不会铤而走险,一定要把太子拉下来。贪污受贿,调戏后妃,通敌叛国。这三条大罪都没有将他置于死地,日后即便再有任何的罪名,皇上也都不会处死他。淑贵妃突然语气发狠:“假如将来顾知寒真的回来,怕是就没有你我母子的活路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来。永王愕然的倒在椅子上,厚重的太师椅竟然跟着晃了晃。过了一会儿,永王狠狠的攥紧了拳头,粗胖的手攥成了一个大馒头。“母妃,您放心!本王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的。”
淑贵妃想着他的性子开口提醒:“你父皇现在就盼望着你们兄友弟恭,即便要除掉他也不能自己动手,更不能让皇上那边察觉的,要不然可就便宜了别人了。”
永王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他轻蔑的冷笑一声:“就连顾知寒都斗不过我,惠王还比不过顾知寒呢,我还能被他钻了空子。”
“不可掉以轻心,最近皇上时常去贤妃那里,对惠王也是多加赞赏,咱们母子筹谋这么多时日,不能到头来让他们得了好处。”
永王臃肿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郑重之色:“母妃,说的对,本王一定会小心的。”
永王顿了顿又说:“那皇后娘娘和顾福麟那边?”
淑贵妃难掩轻笑:“皇后娘娘的身子常年缠绵病榻,早就不顶用了,皇上对她不过是敬重而已,况且,自从皇后在金銮殿前为顾知寒求精之后,皇上再也没有踏过皇后宫中半步。”
“可是还有一个福麟呢,他可是时常去御书房向父皇请安,而且这个小子机灵的很,嘴又甜,父皇时常被他哄得高兴。”
想起那个臭小子,永王的脸也拉到老长。顾福麟是皇上和皇后的幼子,和顾知寒肖像酷似,如今他得皇上宠爱,皇上看着他,怎么可能不会想起顾知寒呢?淑贵妃也明白他的担忧,但是眼下他们不能再有任何举动了。“皇上宠着他,你身为她哥哥,更要和他亲近,这样才能够让朝野上下的人知道,你是多么的亲和,礼贤下士,兄友弟恭,只有你适合坐上太子之位。”
永王叹息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应下。“母妃,说的是。”
淑贵妃起身拉过了永王肥胖的手:“你距离那个位置已经差一步了,越是这个关头,就越是要沉得住气,你我母子在后宫这么多年,从受人欺凌到如今宠惯无限,这般荣耀可不是轻易就得来的,如今你没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被人捉住把柄,也不要千里之提,溃于蚁穴。”
同样的话,永王听淑贵妃说了不少,虽然称不上是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是每次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也起不了多少波澜。“儿子记下了。”
嘴上说着记下了,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计较。……“陈公公几更天了。”
正在打瞌睡的陈公公立刻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沙漏,然后说,“皇上已经二更天了,您早点儿休息吧。”
宣佳帝放下了奏折,揉了揉太阳穴,顿了顿又问:“皇后这几日怎么样?”
“有太医照料着,皇后娘娘的病情没有加重,但是……也没有好转。”
陈公公有些纠结的说:“听说皇后娘娘不顾病体,每日都要在佛像前为前太子祈祷,无论谁劝都不听,所以这病情反反复复一直拖到现在。”
“哎。”
宣佳帝叹气一声,便没有了下文。陈公公有些拿不准,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皇后娘娘了,今日突然提起,莫不是想念皇后娘娘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在潜邸时后成亲的,感情恩爱,即便是因为前太子的事情有隔阂,但是这么长时间已经过去。想必皇上气应该已经消了。陈公公张了张嘴,刚要询问是不是要去看看皇后娘娘,宣佳帝突然起了身,说了句:“安歇吧。”
“是。”
昭阳宫。远远的传来了二更天的打锣声,如一阵波纹一样穿透了皇宫内的红墙绿瓦。皇后转过了头,望向了窗外,夜凉如水,然后回过头继续敲着木鱼,“阿弥陀佛……”康嬷嬷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终究是不忍心:“娘娘,天色不早了,您早点儿休息吧。”
“……”皇后没有听,依旧敲着木鱼。“皇后娘娘,您这样不爱惜身子,若是殿下知道了,也一定会为您担忧的,殿下如今在外历练,受尽苦楚,难道还要让他为您担忧吗?”
为母则强,康嬷嬷也只能用顾知寒来规劝皇后娘娘了。果然皇后娘娘停了下来,很快就放下了木鱼,搭着康嬷嬷的手都起来了,但是手中依旧转动着佛珠。跪了许久,皇后娘娘的腿早就已经酸痛,连走路都费劲,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不过她面容慈祥,就好像是那画里面的观音走出来一样。“最近寒儿可有来信吗?”
“殿下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写信回来了,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殿下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想必殿下在外面忙着事情,一时间顾及不到。”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这边没什么好惦记的,本宫只盼望着他能够平安顺随。”
康嬷嬷自然是知道皇后娘娘心中所想。不过看着皇后娘娘日渐消瘦的身体,她还是忍不住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