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立刻站起身,脚下有些踉跄,在接近他三步之遥的时候跌倒在地上,抓紧了他的袍角,像是生怕他消失了似的。揪着百里云曜的一片袍角,苏妙脸上露出一抹傻笑,是真的,他真的醒了!不过他的眼前蒙着白纱,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却看不到她的模样,刚刚醒来就到太子这里帮她脱身,他的心里果然是装着她的。苏妙抽了抽鼻子,她真没用,害得娇娇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的那双凤眸最好看了,可如今却……百里云曜察觉到趴在地上抓着他袍角的女子,唇角间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起来吧,身上都脏了。”
说着,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苏妙抬起头,目光微微一颤,娇娇的手生得比女子还白皙,肤如凝脂,手指修长。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起身,肋骨上的伤被方才这么一摔,现在添了几分痛楚。“还疼么?”
百里云曜发现她的气息不稳,立刻源源不断地渡真气给她,语气温柔。“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站着别人?”
百里云诺尴尬地咳了几声。苏妙赶紧抱紧了面前的白衣美人,双手环住他的腰,警惕地看向身后人,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我绝对不要跟娇娇分开!我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害他的,太子殿下相信我!”
“娇娇也是你叫的?”
百里云诺冷眸瞥了她一眼,竟敢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不知羞的女人。“是我让她叫的。”
百里云曜的手覆上苏妙的后背,安抚地拍了拍。现在的她就像一只炸毛的小野猫,不过这样的她,他甚是喜欢。自己的弟弟当着自己的面袒护别的女人……不争气!百里云诺提剑离去,欺负他形单影只吗?他回皇城便去找小樱樱。百里云曜察觉到皇兄怒气冲冲地离去的方向,又低眸摸了摸像只八爪鱼似的抱着自己的女子,淡淡道:“皇兄已经放过你了,走吧。”
苏妙立马抓紧了他的手,想为他带路,忍不住问:“娇娇,方才你是自己走过来的?怎么没让宫翎或是宫栩跟着?”
“我虽然看不到了,但听觉却比从前敏锐了许多,无须带人跟在左右。”
百里云曜回握住她的手,“就比如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虽然看不到你,却能在心中勾勒出你的模样。”
苏妙洇润着眼眶,抽了抽鼻子道:“娇娇,白桐长老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是不是?”
她在问着他,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就算是治不好,我也能一生一世保护你。”
百里云曜转过身,准确无误地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被他吻过的地方烫烫的,不光是那里烫,就连脸颊都滚热滚热的。苏妙低着头,红晕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脖颈,从前的娇娇干净得像张白纸,对男、女之事都知之甚少,更是从来都不会说情话的。怎么现在他动不动就能把她弄得老脸一红?难不成是她脸皮变薄了?回到房间内,苏妙被百里云曜拉着坐到腿上,手指轻轻从她断过的肋骨上擦过,淡淡道:“还疼吗?”
“不疼不疼。”
苏妙埋头在他的颈窝里嘟囔道。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露水香,她忽然有种莫名的心安之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迷途中找到了家。她摸上百里云曜眼前的素白色薄纱,双手绕到他的脑后,将薄纱解下。他的一双眼睛是紧闭着的,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如扇的睫羽在脸上落下两抹清浅的阴影,只是这双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九儿说姬南风是用什么奇怪的药夺去百里云曜的蓝瞳的,所以他的眼睛还在,只是失去了视觉。苏妙的心里一阵酸痛,凑上前,软软的樱唇贴在他的眼帘上。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地宫里的那一刻,娇娇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爆炸的碎石……他用他的一双眼解了她身上的蛊。“这边也要。”
百里云曜忽然开口道,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撒着娇。苏妙怔在原处,唇尚贴着他的眼帘。百里云曜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指贴在自己另一边眼帘上,意思是这边也要亲。“木嘛!”
苏妙立刻凑上前响亮地吻了一下。刚刚端着药和纱布走到门口的宫翎看到眼前之景,苏妙正捧着自家主人的脸,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尤其是听到那声……宫翎抽了抽嘴角,努力说服自己适应面前的状况。“主人,是时候换药了。”
他识时务地垂下头,声音平静地说道。“拿来,交给我吧!”
苏妙三步并两步接过药,“冰块脸,你不用进来了,记得把门关上。”
宫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女人真是被主人宠得越发不成样子了,可他偏偏又不能说什么。他退后一步,黑着脸合上门。“娇娇,过来坐。”
苏妙拉着百里云曜到床边坐下,落下床帐,解开他的衣衫。百里云曜脱下白色轻衫,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劲瘦腰身,只是他的背上包扎着七八道纱布,纱布下隐隐露出淡红色。苏妙踟蹰了一下,还是亲手帮他解开纱布。纱布牵及伤口带来的痛她是清楚体会过的,很疼很疼,可是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倒勾着唇角。百里云曜背上的伤口很深,深深浅浅加一起有七八道。苏妙小心地为他上药,这次不光是脖子上酸酸的,就连心口都酸酸的。这些伤若是换做她来遭受就好了,她皮糙肉厚的没关系,可是娇娇细皮嫩肉的,她看着心疼。苏妙的脑袋里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不准胡思乱想。”
百里云曜看透了她的心思。“哦。”
苏妙瘪了瘪嘴巴,为他一圈圈包扎好纱布,忽然道:“娇娇,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我心疼……”百里云曜薄唇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应了一个字,“好。”
“京州命案已经解决了,清剿完姬南风的党羽,我们便立即启程回皇城。”
百里云曜启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