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只见她的一张面皮缓缓脱落下来,就如同毒蛇蜕皮,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显得尤为可怖。一旁的丫鬟早已对这样的一幕见怪不怪了,将手里的帕子放在水里浸湿后递给她。宁氏拿帕子擦过脸,铜镜里的美人已经消失不见,取代的是一张堪称丑陋的脸,皮肤暗黄,右脸上长着一块巴掌大的暗红色胎记,从额角一直蔓延到下巴。看着自己原本的面目,宁氏气不打一处来,攥紧了指节。“本夫人已经用了一百二十几个美貌女子的鲜血养着这张脸了,怎么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这片胎记也丝毫没有消去,你该不会是在骗本夫人吧?依本夫人看,你这个巫医倒像是冒牌的……秋容,你想怎么跟本夫人解释?”
宁氏狠狠地瞪向身后人。“夫人息怒,奴婢敢保证,这一百多个女子的精血,夫人绝对没有白用,只是时候还未到。”
秋容想了想,抬眸道:“夫人,那个楚氏肤质甚好,想必食了她一个人的血,用处会比三五个人还要大。”
宁氏动了心,眼神里透着几分凛冽的冷意,“秋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去做了,一旦事成,本夫人必定重重有赏。”
“可是夫人,奴婢接触到楚氏的机会少得可怜,那个苏二公子对妻子宠爱有加,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不准他人动手。”
秋容这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好了,夫人,侯爷好像回来了。”
秋容赶紧提醒了一句。宁氏立刻慌了阵脚,赶紧从盒子里又拿出一张假面,涂过药膏后贴在脸上。瞬间,那张假面牢牢地贴合在她的脸上,长了上去,她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她的美貌终于恢复了原状。谢安推开门,宁氏笑盈盈地迎了上去,“侯爷怎么这么晚才归来?莫不是与燕小侯爷在商议查案一事?”
“不错,京州近日死了这么多妙龄女子,而且个个都是死相极惨,如今城中连办喜事的人家都没有。本侯担心那幕后之人将黑手伸到你的身上,所以此事本侯必须得帮衬一把。”
“侯爷这么关心妾身,妾身感激不尽。”
宁氏娇滴滴地垂下头,服侍谢安脱下衣袍,目光里有杀气流转。“那燕小侯爷打算如何查办此案呢?”
她想从谢安嘴里套出实话。“自然是从受害的女子家人那里查起,此案来得蹊跷,绝不是那么好查的。”
谢安拉过宁氏的手,开口道:“你且放心,只要你好好待在府里,本侯绝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到你。”
宁氏娇柔地扑到谢安的怀里,两边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撒娇地轻唤了一声:“侯爷……”谢安被她这一声唤得心底燥热,立刻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床榻。……翌日,苏妙在平远侯府里闲不住,便跟着燕轻尘和穆九儿一同去查案。她刚迈上马车,就发现车中多了一个白衣翩翩的美人。“你要出去,竟不告诉本宫一声?”
百里云曜抬起凤眸瞥向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冷意。“娇娇,我看你好不容易睡得那么深,不忍心叫醒你,所以就先出来了。”
苏妙贴上去蹭了蹭道:“你还没用早点吧?我去叫六六准备。”
“你分明是打算自己偷去,难不成是嫌弃本宫拖后腿了?”
百里云曜仍是偏过头不愿搭理她,傲娇地挥开她的手。“我的好夫人,为夫知错了,夫人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你的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呢……”苏妙坏笑一声,朝他的小腹摸过去。百里云曜捉住她的手腕,冷冷道:“以后还敢自作主张么?”
“不敢了,为夫不敢了!”
苏妙凑到他的身边,像是只惬意的猫儿。四人乘马车来到一个小户人家,这家门外挂着白绫,看起来是刚刚死过人。苏妙走进院子里,面前是一间灵堂,时不时传来哭声。“这户人家姓宋,二老只有一个女儿,平日里像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谁料却在出嫁之时出了事,喜事变成丧事。”
穆九儿双手环抱,缓缓说道。“这个宋家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受害而死的?”
苏妙追问了一句。“两天前。”
穆九儿回答道。燕轻尘走上前与宋家二老说明了来意,宋老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开口答应了他验尸的请求。“求求你们,一定要查出那个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将其绳之以法!我女儿才十九岁,十九岁啊……怎么就遇上了这等事,这让我和她娘可怎么活啊!”
宋老伯哭着道。“你放心,我会揪出凶手的。”
燕轻尘皱紧了眉头,凝眸说道。百里云曜走到尸体前,掀开白布看了一眼,淡淡道:“她临死之时,身上的血被人抽干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人所为……竟然下手如此狠毒!”
苏妙看着面前这具几乎风干的尸体,她生前本该是个长相漂亮的妙龄少女,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却偏偏在新婚出嫁之时惨遭毒手。而且这样的案子不止一起,在京州城里足足有一百多起!穆九儿找来宋家二老,问道:“你们是从何地发现女儿的尸首的?”
宋老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答道:“在轿子走出家门没多久,我听轿夫说他们当时突然眼前晕眩,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轿子里的新娘已经不见了,尸首是在附近的一处小巷角落里发现的,当时周围并无他人看到事情的经过,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九儿捏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断定道:“看来那个对新娘下毒手的人恐怕是个巫医,能用巫术迷惑人心,让人忘掉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当时喜轿走在街上,不可能没有人看到新娘被人从喜轿里掳走,他们一定是中了巫术,忘了那段记忆……”提到巫医,穆九儿不禁想起了一个人。“姬南风。”
燕轻尘走到她身边,低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