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上的眼底一震,眸光里泛起一丝隐隐的杀气,伸手护在石壁前方,楚云汐就快要爬上来了,他绝不准这个人伤害她!“啧啧。”
红衣男子不屑地打量了桑上一眼,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讥诮的意味,“你在她这里没学会别的,倒是学会了送死呢!”
“你不准……伤害她……”桑上开口的声音极为嘶哑,却掷地有声。“你在保护她?”
红衣男子把玩着手里的一柄弯刀,嗤笑道:“真是自不量力,你以为你能保护得了她?本王若想取她性命,谁也别想拦得住,可是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她害本王在皇城里狠狠的宰了一跤,就这么杀了她,那岂不是便宜她了?”
“你要……干什么?”
桑上攥紧了拳头,向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阴冷得可怕。“本王要干什么?自然是好好的折磨她了。”
红衣男子突然运力在手,将弯刀深深刺进桑上的胸膛里。“看看你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连痛都感觉不到,还自以为是个普通人么?”
红衣男子拔出弯刀,一边用帕子擦拭着湛蓝的刀刃,一边缓缓说道:“你只不过是个不死不灭的傀儡,是因为本王的意志才会存在,本王生,你便生,本王死,你也会死。身为本王的所有物,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么?来人,将他带回无忧军营!”
话音落,两个黑影从暗中窜出,用一条玄铁打造的锁链穿过桑上的琵琶骨,押着他消失在红衣男子的面前。桑上瞪大了空洞的双眼,木讷地动了动唇,他要杀楚云汐……“楚云汐,楚云汐……”他张口之时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流着淡粉色鲜血的伤口,这里居然一点也不痛,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血不该是红色的吗?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傀儡?“十日期限已到,你已经彻底变成无忧军中的一个了,这里不是你的容身之处。”
手里攥着玄铁锁链的黑衣人说道。桑上忽然顿住脚步,紧握着双手道:“不,有她的地方,是我的容身之处。”
他不顾身上的伤口,奋力朝着楚云汐的方向走过去,终于扬声喊出了她的名字:“楚云汐!快……逃!”
嗖!那柄弯刀从红衣男子的手中飞出,刺在桑上的肩胛骨上。“该死!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蛊惑的本事,连一个即将失去人性的无忧军都能唤醒,把他给本王丢回炉重造!”
红衣男子狠厉地瞥了他一眼,手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一柄短匕,挥刀斩断了那条系在楚云汐腰间的绳索!“不!”
桑上用力挣扎,锁链穿透琵琶骨的地方汩汩流着血。身在峭壁下的楚云汐听到桑上焦灼的呼喊声,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桑上平时从不开口说话,除非他遇到了危险……不好!楚云汐正想攀上地面,腰间的绳子却突然一松,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下坠落。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浑身功力,连最起码的轻功都做不到,用尽力气抓住的一块岩石承受不住她的力道,从石壁上掉了下来。在坠落的最后一刻,楚云汐看清了那个出现在上面的红衣男子,是他,龙尧!“呵,好好尝尝本王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龙尧手里攒着一串人骨珠,冷魅的勾起唇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和倾盆大雨一同堕向谷底。不知昏迷了多久,楚云汐才被从头顶上落下来的水滴拍得醒了过来。“额……”她想要撑着手臂坐起,发现右手瘫软无力,动一下便痛不欲生,看样子是摔断了骨头。好在她掉落的时候砸在一处茂密的树丛里减轻了力道,这才不至于摔成肉泥。“天怎么这么黑了?桑上,阿宝,你们在哪?”
楚云汐骤然想起,她在坠落谷底之前听见过桑上的惊呼声,他遇上了龙尧,恐怕是凶多吉少!“笨女人!笨女人!”
一阵叫声传来,有个毛茸茸的团子飞到肩头上,楚云汐顺手将阿宝捧在手里,心底一震,“小东西,还好你没事,不过,我怎么看不到你?”
如今大雨方停,周围都是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按理说应该出现月亮才对,怎么会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楚云汐的肩头颤抖了一下,伸手摸向双眼,放到鼻前吸闻,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她的眼睛在掉下来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她看不见东西了!“阿宝,你看到过桑上吗?”
楚云汐对掌心里羽毛微湿的鸟儿问道。阿宝没有回答,在她怀里发出“咕噜噜”满足的声音。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楚云汐回过头,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桃花眼,开口道:“桑上,是你么?”
来人的脚步顿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朝她走来,将一件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楚云汐垂下头,对了,桑上平时是不会说话的。“你跟我一样,从悬崖上掉下来了吗?受伤了吗?”
将桑上一个无辜少年狠心丢下谷底,这的确是龙尧的作风。那人伸手搭上她的肩,用外衣将她裹得紧紧的,用自己的力道告诉她,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我的药草呢?该不会是掉下来的时候丢了吧?”
楚云汐推开他,在四周摸索了一圈,失望地叹息道:“一定是丢了,我好不容易才采到的蓝花龙胆草,没有它,拿什么救燕誉之的命?”
现在她的处境更糟糕,龙尧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追来,而她的眼睛又突然失明,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不知能否熬过这一劫。话音刚落,一个竹篓被塞到她的手上,里面的药草一株也未缺失。听到“燕誉之”这三个字,那人的目光僵了僵,带着她来到一处山洞里,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干柴,引燃了一个火堆。那人找来了水,用浸过水的帕子为她擦净脸上和手臂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