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联系原先依附于他那些人。然而,庆王忘了一个事实。那是个在他还没放出来之前,就已经摆在他面前的事实。那些依附他的、投靠他的官员们,早在皇帝册立太子之后,就慢慢减少与庆王的来往。甚至最近一个月,已经鲜少有人踏足庆王府了。庆王不是忘了,就是不甘心失败,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他约见那些大臣,一个两个都找借口推托不见。“墙头草!”庆王愤怒捶墙。他付出那么多努力,岂能授受这样悄无声息就败的局面。那些从前依附于他的官员,暗中不知收受了他多少好处。如今他不过想召集他们再坐在一块喝喝茶说说话,这些人都推三阻四不肯露面。“不肯露面,不肯再受我驱使?”
“行,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庆王的幕僚们真怕他一时脑子发热,去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来。一个个纷纷劝他:“王爷,陛下现在还在鼎盛之年,你稍安勿躁,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我们需要耐着性子等。”
庆王:“等?”
“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之前不作为,这一等,把太子之位拱手让人了。”
“再继续等下去,皇帝也要换人做了。”
“那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幕僚见他浮躁又满腔戾气,一个个更加心惊胆颤。“那王爷想做什么呢?抢回太子之位?可你凭什么去抢呢?”
“抢太子之位有什么用?”
庆王声音低沉,口吻又冷又狠,“要抢,也要抢那个能够直接做主的位子。”
能够直接做主?幕僚们倒抽一口凉气。庆王是打算弑君夺位自己当皇帝?目标挺远大,就是远大过度,近乎于妄想。幕僚苦口婆心劝道:“王爷,自古以来,那样做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也几乎没有成功的例子,即使成功,也是短暂成功;最终还是会被人推翻。”
而且,庆王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条件。要兵没兵,要人没有人,要权没权;凭什么去造反弑君?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打肿脸充胖子去戴那么大的帽子。踏踏实实做人,没什么不好。“王爷,太子还年轻,陛下也在春秋鼎盛的年纪;谁也不能保证太子将来不会犯错。”
“只要耐心等下去,将来肯定会有机会。”
“现在,我们不能心急,一定要稳住。”
“王爷,你想一想宣王,宣王什么下场?他如果不造反,陛下最多将他贬到荒野之地。”
“可他不自量力,将陛下心里最后一点仁慈也耗尽,陛下才会赐他一杯毒酒。”
庆王:“……”幕僚一个个轮番上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劝得庆王暂时按捺下来。夏明枫好些年不曾生病,这一病就有几分“病去如抽丝”的难熬。苏潼每天都会往东宫去一趟。这时候,诚王也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老六那个瘪三,不声不响居然爬到我头上。”
“这口气,无论如何我也咽不下。”
“他现在不是病了吗?病了好啊,我们的机会来了。”
诚王握着茶杯,低垂的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冷光。“趁他病,要他命。”
什么太子?他要让夏明枫成为南楚最短命的太子。那本来是属于他的位置,不管谁抢走;他都要对方付出代价。“王爷,”他幕僚也有搏一搏的心思,但没有头脑发热横冲直撞,“这事不好办。”
“听说除了太医每天会前往东宫,连万里国公也会每天亲自给太子看诊。”
“别的人好说,可这位万里国公可不好糊弄。”
“她的医术是天下公认的高超,什么手段能瞒过她的眼睛?”
“此事得从长计议才行。”
“宁愿求稳,也不能冒险。”
“一旦冒险,不成功的话反把自己搭进去,这绝对不划算。”
诚王还是想试一试:“成不成,总得试过才知道。”
“还没动手就缩回去,干脆一辈子做缩头乌龟算了。”
幕僚:“……”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起人来了?“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诚王压根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他好不容易等到夏明枫生病的机会,焉能错过。如果错过这一次,谁能知道下一次的机会什么时候才会来?幕僚见劝他不住,机灵一些的,就找理由辞别诚王,离开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亲王。即使不找下家,也得先保住脑袋。短短两日,诚王身边的幕僚就走了五个;可他仍旧没有敬醒,还是继续一意孤行。为了彻底将夏明枫解决掉,他花了重金去收买东宫的人。然后让人往夏明枫的吃食里投毒。他在外面心情激动地搓着手,只等东宫的好消息传出来。只不过很可惜,那些有毒的吃食还没端到夏明枫跟前,就已经被东宫的总管发现。东宫的总管还雷厉风行,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就审出投毒的真凶。连带谁是幕后指使都快审出来了。最后关头,投毒的真凶想起自己被控制的家人,一咬牙自尽了。用死——保住了诚王这个主使。“没查出幕后主使来?”
苏潼知悉这事,表示了诧异,在总管忐忑的眼神下,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有劳徐公公。”
夏明枫精神已经比初病时好了许多,徐公公当然不能瞒着他这件事。苏潼就更加不会忌讳与他直接讨论了。她眼眸半眯,淡淡道:“我觉得,这比较像是诚王的做法。”
“他心里最恨你。”
“抓到机会,肯定想干一票大的。”
“不过,真以为那个人死了,就查不到他身上,那他就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