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知州对她的来意十分好奇。眼下算是对苏潼“验明正身”,自然客客气气将人请进去。“许知州,接下来我说的事非常重要;你听好。”
苏潼进了内堂,直接跟他开门见山。待听闻苏潼提到他们邺城一个庄子可能出现天花患者,几乎当即将许知州吓了个半死。“侯爷,这可不是小事;万万不能拿来开玩笑。”
许知州严肃道:“一旦传出风声,马上就会引起恐慌。”
苏潼:“我要是不明白事态严重,就不会直接来见你。”
“陛下的圣谕你刚才已经看过了,现在,我需要许大人全力配合。”
许知州:“……”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拿出印鉴还不算,还特意拿出圣上手谕给他看的用意。“你都没亲自见过病人,怎么就能确定他们患了天花?”
许知州不是质疑她的医术,而是质疑她的判断。光听别人描述一下,就能确定那是天花?苏潼严肃道:“许大人,想确定庄子上的人是否真的患了天花很简单。”
“现在难就难在,需要官府出面配合,所以我才先来找你。”
“许大人,事不宜迟,我们现在马上出发前往庄子。”
苏潼道,“你可以在现场看着我断症。”
许知州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天花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疾病,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治好的。染上天花只有等死一途。许知州心生畏惧也是人之常情。听到苏潼说要亲自去庄子采集病株,他立即就吓得一激灵:“不行,不行,侯爷你不能去犯险。”
“确定是不是天花,让别的大夫去就行。”
这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万一让万里侯在他的地盘出了事,圣上不得撕了他。“许知州,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
苏潼没时间跟他扯那些有的没有,“而是让你配合我行事。”
言下之意,她说什么,你照做什么就是。许知州心里焦虑又惶恐,却知道有皇帝的手谕在,他怕不怕都得听令。“我和侯爷一起去。”
他想了一下,牙根一咬,下了决心。“请许大人去调派人手。”
苏潼说道,“去到庄子之后,只需大人让人在外围控制住人员流动就行。”
至于进去采样这事,还是交给她这个专业人员来做吧。许知州皱着眉头:“侯爷,真的不需要召集多几个大夫一起去吗?”
苏潼长得太年轻也太漂亮了,虽然满天下都称颂她是顶顶厉害的神医;可看着这张脸,许知州还是不怎么敢相信。她的形象,实在跟人们固有印象中医术高明的神医格格不入。苏潼皱眉:“暂时不用。”
去到庄子,苏潼穿上防护服。司徒烨义无反顾也要跟进去。至于许知州,他只是略微拧了一下眉,也决定亲自进入庄子看看情况。“你留在外面。”
这次,苏潼说什么也不允许齐子砚也跑到庄子里。“我带的防护服有限,不能浪费。”
齐子砚:“……”得,他又被落下。许知州亲自进入庄子,他是打算跟在苏潼身边行事的。一是见识一下苏潼的医术,二是安抚庄子内的百姓。三是统计出庄子内确切的人数。这些事情,有的危险性极高。他虽然也怕死,但他作为一地长官,义无反顾应该站出来做表率。苏潼进入庄子之后,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找到病人,然后确定究竟是不是天花。她可以先从面部症状明显的人入手。天花病毒开始在患者身上生出其标志性的红疹,以宣告其存在。通常情况下,这些扁平的浅红色痘点最初出现在患者脸部,接着迅速扩散到胳膊、胸部、背部,最后到达腿部。得天花是相当痛苦的,痒疼,皮肤溃烂,各种问题蜂拥而至,这是一场非人的折磨。没有药物帮助的话,得了天花的病人,绝对感觉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苏潼找到一位已经出现明显症状的患者,她采了病株之后,就找了个房间让司徒烨守在外面;她自己则赶紧进入空间拿样本做分析。司徒烨眸色深深,千言万语出口只变成一句:“好,你放心忙吧。”
“我会守好这里,绝不让任何人擅闯。”
苏潼点点头,绝对信任地进入了医疗空间。用仪器分析出病毒后,苏潼还拿到了几张简易测试纸。她拿到病毒感染测试纸,只准备给她与司徒烨齐子砚几人用。他们几个,最早与那个发现庄子有问题的护卫有过接触。假如他们没有被传染,那个护卫就可以结束隔离。“许大人,庄子里的人确实感染了天花。”
苏潼拿到检测结果,表情仍十分平静。“接下来,许大人需要稳定好百姓的情绪。”
“然后开始做排查。”
唯一让许知州稍觉安慰的是,这件事是在人口仅百人上下的庄子里发生。即使全部人都不幸感染了天花,只要不让这些人流窜出去,就不会造成大面积的人员死亡。既然确定是天花,而苏潼又肯定地告诉许知州:“大人,我可以治。”
“但是,需要大家配合。”
“你把我的身份告诉大家,让大家不要慌。”
这时候,许知州只能按下沉重的心情,尽量去配合她。许知州向百姓表明这个庄子有人得了天花,一开始确实引起了恐慌。“天花?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朝庭会不会把我们全部抓起来烧死?”
“我没有得病,我要离开这,我要出去,我不想死在这……”百姓们没有人不害怕的。“大家别慌,天下闻名的神医万里侯就在这里。”
“她能治好大家。”
许知州吧啦吧啦拿苏潼的医案宣传了一波,暂时把百姓们安抚住了。接下来就是排查。才百人出头的庄子,排查下来居然有七十多个人已经感染了天花。许知州一听这个数字,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里简直凉透了。这七十多个人,也不知道在潜伏期曾与多少人有过接触。邺城的百姓,不知会有多少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