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海心乱如麻。一方面,被苏潼刚才那些具体的言语打击得身心都羞愧;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藏起来。另一方面,心里又隐隐有种感觉,觉得苏潼现在说的不是玩笑话。他下次再来的话,她肯定会让护卫揍他。可是,他是真心想娶苏潼回去的啊。为什么,为什么她就看不到他了真心?看不到他的好?苏潼仿佛感应到他心中所想,忽然扭过头,似笑非笑地淡淡一瞥。她红唇轻抿,眼神却似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说:“韩文海,你有什么好?”
“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你心里没点数吗?”
昭王府的护卫十分有气势,苏潼手一挥,一队护卫霍霍行来;将韩文海一行人隔绝在另一侧。然后,将那十个年轻俊俏的公子迎进府里。跟着韩文海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从最初的兴奋到茫然,再到“见证历史”一样的自豪。亲眼看着苏潼将十位“男宠”迎进府,他们再度忍不住现场窃窃私语议论开了。“没想到啊,咱们的万里侯真是与众不同。”
“说养男宠,还真养男宠。”
“还一口气就找来十个那么漂亮养眼的男人。”
“真是让人羡慕。”
小声说着羡慕的,自然是女性;至于男性,也是羡慕居多,但他们不敢说出来。他们羡慕那些男宠长得够好,能入万里侯的眼。像他们这样的,就算想给万里侯当男宠,也不够资格。“要是我也有她的本事,我也有一口气养十个八个男宠。”
“不为别的,养养眼也好。”
“别做白日梦了,等你先成为侯爷再说。”
“看看旁边那位,万里侯还不是一样看不上。人家侯爷有钱有才有貌,还有地位。”
“要是我能做到她这样,我也不嫁人。”
“嫁人有什么好?”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养几个男宠来哄自己开心。”
“嘘,侯爷这样公开养男宠会不会不太好?”
“万一带坏了我们南楚的风气怎么办?”
“呸,什么带坏风气。南楚有多少个女侯爷?”
“唯一一个,知道吗?唯一啊!”
“她养几个男宠怎么了?”
“谁有本事成为她那样的,再来谈养男宠吧。”
韩文海一脸灰白凄惨,他听不下去了。百姓们接连不续的讨论声,每一句都像锤子一样砸到他心上。他失魂落魄地拖着沉重脚步,一脚深一脚浅的漫无目的往回走。为了表示诚意,韩文海今天特意换上簇新的喜服,因他未及冠,头发平常只用发带绑起来。今天,为了衬身上的喜服,发带也换了大红色。就连他骑来的高头大马,也系了红绸红花。他以为,苏潼看到他这样会高兴会欢喜。她会明白他的心意,会同意嫁给他。谁能想到,他上门纳彩,她会直接当场迎十个男宠进府。还说,以他的条件,连上门给她当男宠都不够格。“我……真那么差劲?”
“无才无貌无能无地位?”
真的一点也配不上她?韩文海跌跌撞撞走在路上,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他统统视而不见。满脑子都是苏潼刚才那些直击人心令人崩溃的大实话。以前,韩文海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比不上别人。他生下来就是贵公子,家里什么也不缺。韩家是楚京新贵,这些年不知多少人巴结韩家。他有个当贵妃的姑母,还有个素有贤王名声的表哥;家里财物从来不缺。韩文海以为,他一直站在巅峰俯瞰别人。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他以为拥有这些;其实没有任何一点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如果离开韩家,他这个贵公子可以确实一无是处,就连生存下去都成问题。今天苏潼一席话,看似羞辱了他。令他倍受打击,有种自尊都被她按在地上摩擦的感受。可同时也点醒了他,让他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受。韩文海眼眶莫名发热,有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对,我确实应该发奋;靠自己努力去成就。”
她说过,她如今是侯爷的地位;想娶她,最起码得门当户对。“我也可以成为侯爷!”
谁也不知韩文海浑浑噩噩走在路上,他心里会跌宕起伏经历了完全不一样的心路历程。应晓妮一直混在人群中,她默不吭声看着韩文海意气风发来提亲纳彩。也冷眼看着美貌惊人气势嚣张的苏潼一步步将他打击到体无完肤。从头到尾,她没有说一句话。她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双半遮半掩的眼睛里流露出来。应晓妮不愿意承认,以苏潼的条件,苏潼确实有绝对优势与资格不把韩文海放在眼里。就像苏潼说的那样,以韩文海的条件:“就凭你姓韩这一点,你就连想做我的男宠都没资格。”
这还是说得好听的了。就韩文海的外形,苏潼还算为他保留了一点面子。不是说韩文海长得特别差,就是长得相当普通那一种。不跟外形亮眼的俊俏公子相比还好,一旦站在一块对比,才是绝对暴击。可应晓妮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因为她能够嫁到最好的人选,就是韩文海。她心里最好的人选,在苏潼眼里却什么都不上。这让她倍感羞辱与屈辱。也让她妒忌苏潼妒忌到面目全非。“凭什么?”
她不要的,还骄傲清高不屑要我?“我必须嫁给韩文海,而且,一定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至少,要比苏潼过得幸福。”
应晓妮觉得,她必须靠着这样的信念做支撑,她才不至于妒忌发疯。她自问她的容貌并不比苏潼差。苏潼有什么比她出色的?除了年龄比她大,有哪点强过她?为什么韩文海眼里只看到苏潼?却一点也没看到她的好?应晓妮握着拳头,默默在心里发誓:“我要毁了她,必须毁了她。”
“还要让韩文海亲眼看到,他才会知道,我比苏潼好;我绝对比苏潼强。”
她要,韩文海心甘情愿跪在她面前,求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