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让官府的几大粮仓继续空着而已。也不会空太久,就空一年。待明年丰收,就可以把粮食补上了。如此一来,各方人马都可以交差了。庆王的征粮有了,官员们也过得去了。至于空出来的粮仓?那就让它空着呗,一年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填满就行。虽然官粮没有了,但百姓和大户手里还有余粮;只要不发生暴乱,就不会造成大饥荒。“王爷,只要你不追究洛城地方官员,这件事并不算多严重。”
庆王为了这次征粮能够顺利,做出功绩给朝廷和皇帝看;当地官员为了自己的性命和乌纱帽,根本不带迟疑的。庆王这边一提出“向城中富户借粮”这个办法,大家就当场一拍即合。跟着庆王的随行官员,都看到粮仓里堆满了粮食;而庆王要运回去的粮食,也不曾缺斤短两。都是实打实的好粮食。庆王与当地官员,皆大欢喜。虽然回去途中,庆王对这种“欺上瞒下”的做法还是有些担心。但幕僚安慰他:“王爷,你看洛城的官员干得如此娴熟自如,就知道他们不是头一回做这种移花接木的事。”
“假如陛下发现端睨要逼问王爷,你便说自己什么也不知。”
“一旦事情真正败露,我们再暗中派人前往洛城杀几个人灭口,把所有黑锅都让那几个死鬼来背,保管这把火烧不到王爷头上。”
庆王再三思忖之下,觉得实在没有别的更好办法,只能同意这样安排。也接受了幕僚的安慰之语。他不再惶恐,慢慢就变得心安理得了。只是庆王做梦也没想到,洛城这边的事会被天水阁察觉。而天水阁的阁主又跟苏潼交情匪浅。燕红叶直接拿了这份情报与苏潼换人情。苏潼当机立断让夏明枫将事情捅到皇帝跟前去。庆王这边嘉奖还没下来,至于庆功宴什么的,压根都还没影;皇帝就秘密派了心腹大臣去洛城核查。接下来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里,不断有洛城的密折往京城飞。一封封不要钱似的飞到皇帝手里。这些奏折里,主要讲述了两件事。首先,洛城官府的几大粮仓确实空虚寂寞冷,颗粒皆无。但好在粮食市场稳定,百姓与商户手里都有余粮。而城中富户更是原就囤积了不少粮食。只要明年不发生天灾,老天爷稍微给点面子照顾一下,就不会出大乱子。其次,洛城上下官员们一致一口咬定,此事是知府做主的,他们被拿捏着性命威逼利诱,才不得不暂时同流合污。但是这件事,前来征粮的庆王是知情者。他不仅知情不报,他还积极搀和其中。与洛城知府一同做了个空仓计,企图掩盖真相,欺骗皇帝。“除了以上两点,我们手里还有人证。”
“除了有证词,人证也一个个都保护着好好的,都活着。”
“他们随时都可以去京城作证。”
事情曝光出来,庆王大惊失色。“完了,这回怕是彻底完了。”
庆王的幕僚们也对这个情况感到束手无策,这时候,庆王已经被牵扯出来;如果再派人去刺杀人证,显然于事无补。可即使明知晚了一步,这件事却又不得不做。总不能真让人证活着到了京城,站出来指证庆王。“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满朝文武都被庆王这波骚操作惊呆了。本来庆王可以早早将事情捅出来,就算无功也不会有过;哪至于两只脚都踩进泥坑,现在想拔也拔不出来。如此严重的整治腐败,还是皇帝执政以来头一回。“查!必须给朕彻查清楚。”
皇帝震怒,于是火速再派钦差前往洛城,协同辛公公他们;务必将这件大案查个水落石出。在庆王忙活着要偷偷将指证那位官员干掉的时候。那位官员已经悄悄被押送一邓京城里。然而,他最终还是莫名其妙死在了守卫森严的大牢里。这事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范。“死了?好端端关在大牢里,怎么会死了?”
“肯定是有人悄悄潜进去把他干掉。”
“谁那么迫不及待想让人证死?除了被指证的,大概没别人了吧?”
虽然没有证据指向庆王,但大家都有眼睛有思想,个个都纷纷往庆王身上猜测。庆王又气又怕又无奈,他只能做出清白无辜的样子,极力在皇帝跟前喊冤。“陛下,那人证是假的,他要陷害臣啊。”
“背后指使他撒谎的人,拿到所谓的假证供之后,再扮作臣的人将他灭口,就是为了嫁祸臣。”
“人证一死,臣连与他当面对峙的机会都没有;罪名岂非粘在臣身上,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如果真是臣做的,臣绝对不会那么蠢,干这种不打自招的事。”
“请陛下明鉴!”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但皇帝心里十分明白,刺杀人证这事——就是庆王悄悄派人干的。也有朝臣替庆王求情,请皇帝好好彻查,还庆王一个清白。“清白?”
皇帝冷笑。庆王还有清白可言吗?他已经给过庆王机会,是庆王自己不珍惜,非要上赶着作死。这货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已经不指望了。“人已经死了,现在你也百口莫辩。”
皇帝神色莫明地对庆王说道,“朕且罚你暂时在府里闭门思过半年,无事不得出庆王府半步。”
只罚闭门思过半年,听起来这惩罚轻飘飘的,没什么明确的实质性伤害。朝臣们一时都有些懵。然再深想一层,就觉得皇帝这一招“闭门思过”用得极妙。禁足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这半年时间,如果朝堂出现变故有了更迭;等到庆王再出来,绝对已经是全新的天地。将庆王关在他的王府里,等于完全与外界隔绝,这跟直接“废”了庆王有什么区别?当然,也有人觉得那些觉得庆王“废掉”的人太悲观。“不就是禁足?能有多严重!”
大家对皇帝的做法各有猜测,皇帝对此却仿若未觉,任由大臣们放开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