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狠狠咒骂了一声。他声音含糊,随从没有听清。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话。诚王瞧着自己的脸肿成这样,至少好几天不能出门见人。心情顿时烦躁得不行。皇帝在宫里又扮“养病”来偷懒。听说诚王与宣王街头互殴,两人都把对方的脸揍成了猪头饼,一时忍不住不厚道地扯了扯嘴角。“朕这两儿子还真是好样的。”
“都多大的人了,还学三岁小孩打架。”
嘲笑完过后,皇帝眼眸变得深沉下来。他若有所思地考虑片刻,吩咐一句:“去查清楚,谁先动的手。”
顿了下,又添一句:“导致他们动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皇帝不是诚王,诚王会觉得自己喝醉酒糊里糊涂跟宣王起冲突动起手来很正常。可皇帝精明,目光又长远。他不会只着眼于眼前一个点,而是惯于掌握全局。他认定两个儿子互殴的事不简单,当然就要让人调查清楚。这一查,好了。真有事。“诚王买凶跑去宣王府刺杀宣王?”
“没刺杀成功,只受点轻伤,又把线索引到昭王身上去?”
这么说,宣王找个理由揍诚王一顿,就是因为这场栽赃嫁祸的刺杀?到底是谁嫁祸谁,皇帝目前还不好下定论。宣王认为是真的东西,未必就是事情全貌。不过事情没有闹大,也没带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影响。除了诚王宣王两人得憋几天不能见人外,没什么大不了。皇帝就没有再深入追究。白晓碟在知悉诚王与宣王互殴这事的细节时,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诚王在她心里,算不上多聪明能干。唯一的好处,就是还算有自知之明。她提的事情,只要她给出合理的理由,他都能接纳。而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看轻她。白晓碟当初选择嫁给诚王,是看中他长子的身份。这个身份,在南楚没有嫡子的情况下,是最有利于助他成为太子将来登基为帝的。可诚王如今因为几杯酒,几斤火晶柿子;就与宣王街头动手互殴。这让人始料不及。也令她内心愤怒且失望。崔家完了,宣王竞争太子的势力一下就削弱大半。眼看宣王也要完了。这时候,宣王不在乎脸面,随便找个借口发泄,别人不会觉得他如何。除了嘲笑之外,可能还会给予一定同情。但诚王呢?诚王这样做能带来什么好处?除了会让人觉得他不够稳重之外,还会让人怀疑起他的心胸气度。大事未成,他居然就敢这样放纵自己。白晓碟没被诚王气死,已经算是她沉得住气,涵养够好。她垂着眼眸,将怒火强行压下去,冷冷一笑:“真够可以的。”
“王妃,还有一事。”
下属瞄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据调查,宣王日前某天夜里,曾有刺客闯入伤了宣王。”
“刺客是幽冥门的人,”下属古怪地顿了顿,接着说道,“据悉,幽冥门的杀手是受到诚王府的委托,才去宣王府行刺宣王。”
“而幽冥门那边刻意留下了破绽,将线索引向昭王。”
白晓碟:“……”“是她!”
她眯了眯眼眸,眼底一片狠辣。这种移花接木的诡计看起来是如此熟悉。是她……常用的手段。一定是苏潼!她派人去暗巷参与载杀夏明枫的事,被苏潼知道了。所以,苏潼就用相似的手段,从宣王那里扳回一局来报复诚王。“苏潼呀苏潼,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
白晓碟眼里,有恼火有欣赏,还有一种棋逢对手的莫名兴奋。这天下间的女人大多胸无大志,几乎都幻想着依靠男人生存,依赖男人出人头地。只有她和苏潼不一样。她们利用自身丝毫不亚于男人的才能,在天下搅动风云,活出属于她们自己的一方天地。她们,要靠自己的本事站立在世界的巅峰。“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亮眼的本事。”
被白晓碟视作对手的苏潼,丝毫没有征服世界的宏愿。她听闻宣王把诚王揍成了猪头饼,忍俊不禁之下“噗”的把茶水喷出来。“咳咳……”苏潼没被这个惊喜砸懵,也差点被茶水呛死。天冬无奈又心疼地看着她:“小姐,你别激动呀。”
“诚王被揍得鼻青脸肿虽然好笑,可那又不是你动手揍的,你真没必要过度反应。”
“哈哈,不行,你先让我笑一会。”
苏潼想像一下诚王那张故意板着装稳重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她就没法不笑。笑了半晌,她终于过瘾了。“真遗憾,没办法亲眼见证这个荣耀时刻。”
早知道宣王动手能力那么强,她就该偷偷尾随,看个现场直播。天冬微微一笑,语气里也满载遗憾:“谁说不是呢。奴婢要是知道宣王这么能干,也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场面。”
主仆俩某些时候的恶趣味都是一样一样的。苏潼还是掩饰不住的满满遗憾:“我记得宣王那货又抠门又不要脸,他怎么会舍得买三斤火晶柿子白糟蹋了呢。”
“说出来都没人信。”
天冬若有所思道:“能把一个既抠门又不要脸的人逼成这样,那肯定是心里憋得狠了呗。”
苏潼转了转眼睛:“咳,你说,宣王是不是因为被刺杀那事闹出心理阴影?”
才不顾一切花钱也要亲手揍诚王一顿。天冬摸着下巴,点头:“奴婢估计是。”
苏潼:“……”莫名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公平地说一句,宣王虽然抠门了点也不要脸了点,可宣王对她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她和宣王之间,纯粹就是立场不同的问题。天冬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小姐,有件事时间太久,你可能忘了。”
苏潼一脸疑惑:“什么事?”
“宣王的外祖家,曾经参与了指证袁氏一族谋反;而宣王还曾厚脸皮的表示,他的外祖家曾在求情让陛下留下昭王性命一事上出过力。”
这是典型的又当又立。跟诚王一样货色。苏潼垂眸沉思。天冬往外看了一眼,忽然抬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