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没跟她绕弯子:“我入股,行吗?”
苏潼眉头轻蹙:“王爷,不是我看轻你。像崔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连我和昭王两个人的份量,他们都不放在眼里,多你一个只怕同样无济于事。”
实话就是:不行。宁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拒绝。轻吁口气,神色微凝;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又道:“若是我的份量不够,那就再加上别人。”
苏潼:“……”你当这是做买卖呢。重量不够,就再加码。“只要你同意,我会说服王家投钱给清雅书院。”
苏潼呆了呆:“王家?”
是她理解那个王家吗?“我母妃的娘家,”宁王知道她心里疑惑,“乃是琅琊王氏嫡支的分支。”
天下世家,根基最深厚最难动摇,几乎令所有望族仰望的士族;就是琅琊王氏。苏潼忽然想到宫里,皇帝最信任的后妃就是贤妃。而眼前这个混账亲王,则是贤妃唯一的儿子。如果宁王不是痴迷诗书音律,而是热衷权势的话,南楚的太子之位是不是早就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嗯,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正因宁王喜好诗词音律,皇帝才会信任贤妃。“苏姑娘,你觉得这个建议如何?”
“如果你同意这事,我可以出面去说服舅舅他们。”
苏潼目光闪动,将思绪收笼回来。默了片刻,她正式道:“王爷,多谢你的好意。”
宁王心里咯噔一声。接下来她是不是要说“但是”了?“但是,我不需要别人这么做。”
苏潼道,“我哥出资筹建清雅书院之初,就已经立下规矩。”
宁王心里预感不妙,皱着眉头问:“什么规矩?”
“为了确保书院正常运转,”苏潼淡淡道,“不会接受任何人捐赠款项或者物资。”
宁王愣了愣:“不接受别人捐款?捐物资也不行?”
“这是什么道理?”
苏潼简单解释了一下:“接受别人捐赠,别人就会仗着这层关系对书院指手划脚。”
“这对于书院的运转有害无益。”
“我哥不缺这点银子,我也不缺。”
宁王有些着急:“现面讨论的不是缺不缺银子的问题;而是你们的背景够不够强大。”
“让王家出资入股,让别人知道清雅书院背后有王家撑腰,以后像崔家之流还想动歪心思,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王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出资入股的事就算了。”
宁王紧追一句:“你不再考虑考虑?”
苏潼摇头:“不用考虑。”
她不想领他的情,更不愿意往后与他有交集。管他崔家何家,往后谁敢拿书院开刀,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她杀一双。她绝不会因为忌惮对方,就畏畏缩缩展不开手脚。“苏姑娘,”宁王不死心,“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唯有自身足够强大,令人生出忌惮敬畏之心,才不敢轻举妄动。”
“你何必拘泥于形式?”
苏潼掠过他端正又漂亮的面孔,眼底有淡淡诧异。真难相信,这个偏执一根筋的风流才子,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王爷,你说得对,”苏潼道,“但是,我还是不接受任何人捐款。”
“书院不会接受任何人出资入股。”
至于她之前与夏明枫说过,可以接受别人匿名捐款一事,苏潼提也没提。宁王的本意,拉着王家入股是为了给她和夏明枫做背景。让王家匿名出资的话,根本毫无意义。当然,宁王这个想法,根本就不在苏潼考虑范围之内。出资入股,还不比捐款。入股,意味着还要分红吃红利。苏潼更加连考虑都不会考虑。“我哥筹建清雅书院,不是为了赚钱。”
苏潼道,“王爷要是没别的事,你请回吧。”
“苏姑娘,”宁王急了,“你一意孤行的话,往后容易吃亏啊。”
苏潼:我乐意。默了片刻,她心中一动:“王爷,你也是如此关怀你的王妃吗?”
宁王懵圈:“什么?”
苏潼轻笑:“我说宁王爷你应该很关心宁王妃,时常怕她会吃亏吧?”
宁王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眸光闪烁不定,细看的话,还能隐隐看出他眼里似笼罩了一层阴霾。苏潼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反应,又道:“不过,宁王妃有王爷你如此维护,她肯定吃不了什么亏。”
“倒是我杞人忧天。”
宁王眉头皱了皱,似在极力忍耐什么。苏潼以为他会说点什么,谁料他抿了抿唇,居然一句话也没提及宁王妃。哎,失算了。还以为多少能试探出一点有用的线索。不曾想,宁王在某些事情上,并没有她想像中那样莽撞。“王爷,时候不早了,你请吧。”
苏潼逐客也坦坦荡荡,她一点也不怕宁王记恨。既然从宁王这里套不出话,以后还是跟这个男人保持距离,继续列为拒绝往来户为妙。“苏姑娘,”宁王满腔忧虑而来,很难接受这样无功而返,“同意王家出资入股书院,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你不妨再认真考虑?”
苏潼挑眉:什么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让王家出资入股,以后书院的发展处处要受王家掣肘,这算哪门子的好处?再说,她一点也不缺钱。不稀罕王家入股。即使退一步,她同意王家出资入股,她也十分怀疑,宁王有没有本事说动王家。就算真让王家入股成功,王家日后就真会心甘情愿成为她与夏明枫的依靠?咳,不能再多想了。没用的事,想了也是白想。靠任何人,都不如依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理。“王爷,你不用再说。”
苏潼盖好茶盏,这是明确送客的信号,“我不会考虑,肯定不同意。”
“也不需要。”
宁王站了起来,默默地看了她半晌。那眼神,复杂得可以。苏潼以为他会不死心继续说点什么,宁王却轻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不接受别人入股……”宁王坐在马车里,还在动脑筋,“那就换个方式。”
“到底用什么方法,既可以让王家心甘情愿出面为苏潼撑腰,苏潼又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