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过时?他让人去调查那几个退学的学生情况,同时让人调来那座两进宅子的资料。之后就差人去昭王府传唤苏潼到这。一两个时辰内的事,还能出什么差错?“侯爷,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把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招了。”
大理寺卿不再跟她掰扯宅子房契的问题,但心里确实存了疑问。后面忍不住还是找了个借口出去一会,让人赶紧去弄一份全新的房契回来。“庄大人,你这话说得不太对。”
苏潼环顾四周,想了想,问道,“我能坐下来吗?”
大理寺卿:“……”你还真没有一点身为疑犯的自觉?苏潼当没瞧见他一言难尽的神色,自顾拖了张椅子坐下。他不能给她定罪,现在也不算审问,她坐下来跟他好好聊一聊也行。苏潼算是看出来了,要是今天不把事情解决,这位庄大人大概是不会放她回去了。想了想,她又道:“大人,其实你真不用着急。”
“如果我真做了这些事,我也跑不掉。”
“你应该谨慎点,把证据都收集完毕,然后再直接拿人。”
“这样,你方便,我也方便。”
不然,像现在这样,他想对她逼供也没理由。因为他证据不足,他想办她都站不住脚。“苏潼,”大理寺卿皱了皱眉,面色肃冷,“你的婢女来告发你,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另外,我们从那处两进的宅子,救出了几个还活着的孩子,他们也是重要人证。”
“你以为,你能摆脱罪名?”
苏潼正式问道:“大人,那我们就一件一件来解决好了。”
“看看最后,到底作恶那个人是不是我。”
大理寺卿心头涌上无比复杂的怪异感。跟一个“疑犯”坐在公堂上聊天?这事在以前,他连做梦都没想过。现在,却居然真的就这样跟苏潼坐在这里,面对面聊了起来。“先说小范围拿西瓜试验这事,”苏潼很认真地跟他聊天,呃,是说案情,“大人,你不是已经救出那些孩子了吗?”
“那是不是已经有人询问过他们,做好了相关记录?”
“至少,他们的身份已经弄明白了吧?”
大理寺卿自信道:“那是自然。”
苏潼忍不住笑了起来:“大人,你是过于相信那个自称是我婢女的人?还是过于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
大理寺卿心里浮上不妙的预感。“大人好歹先拿那份问话笔录先看一看啊。”
大理寺卿心里一咯噔:“那些孩子有问题?他们不是原先从书院退学的学生?”
苏潼不答,还继续建议他:“大人,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不妨先去看看?”
大理寺卿目色沉沉落在她脸上,他的急躁冒进,越发衬得她镇定自若。若非真的肯定那些事不是她所做,就是她有百般手段将真相遮掩起来。不然,苏潼不可能如此优哉游哉,一点也不慌张。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操之过急了。大概是看到那些孩子惶恐不安缩做一团的样子,让他失去理智,愤怒得只想立即将作恶的凶嫌绳之以法。大理寺卿默默瞥过她气色甚好的脸,一言不发起身走了出去。他一走,苏潼闭了闭眼睛,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文竹。”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天冬找到人没有。“崔哲,你最好别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如果他伤害了文竹,她绝对会忍不住将崔哲碎尸万段。为了文竹,苏潼现在也得耐着性子留在大理寺跟庄大人周旋。不然,她直接就将所有证据都甩出去,证明自己清白了。她得留在这,稳住对方,同时麻痹对方。天冬找人,需要时间。而她要做的,就是将时间尽可能拉长。以免对方一旦知道事情失去掌控,来个狗急跳墙伤害文竹。“不知道冒充文竹的人是谁。”
苏潼的心思转到告发她的“冒牌货”身上来。告发她拿清雅书院的学生做试验品,还扯上夏明枫;这明摆是要将她置于死地。然后,还要借着她的事泼夏明枫一身脏水。崔家这一手算盘打得真响。如果崔哲真成功了,除掉她为崔毅报了仇;还为宣王除掉一个劲敌。“现在,宣王应该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认为哥哥没有竞争太子的能力了吧。”
想到这里,苏潼心里隐隐有几分得意。夏明枫能够成为征收夏粮的主事官员,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信号。一个,皇帝重视他的信号。“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她来南楚努力了那么久,夏明枫终于一步步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走到人前,走入皇帝眼里。坏事,就是从此以后,他那些兄弟们,肯定要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都想着除之而后快。大理寺卿出去好了一会,才再度回到公堂。他缓步走回来,一眼掠见神态懒散的少女神思不属地考虑着什么。“大人,”光线一暗,苏潼立即回神,“你了解清楚没有?”
“了解一些。”
大理寺卿神情有些沉重,清楚不清楚就难说了。“大人了解哪些情况?”
清楚什么,就先说什么呗。她也不强求。当然了,她也不急着回家。“大人弄清楚那座宅子究竟是什么人的了?”
苏潼一问,就先戳他心窝。大理寺卿嘴角抽搐。他合理怀疑,宅子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换了主人。而背后操作这一切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过份年轻貌美的侯爷。可苏潼怎么做到这事的,他一时半会还想不通。总不能是他前脚让人拿了资料,她后脚就让人把过户手续给办了吧?“侯爷的本事让本官佩服,”大理寺卿真心朝她拱了拱手,“那座二进的小宅子,确实是在宣王名下。”
光这一条,就很难合理指证苏潼匿藏孩子做试验的罪行了。试想一下,她明知自己做的事见不得光,还会傻乎乎跑到宣王的地盘去做吗?这分明就是往对方手里递刀子,迫不及待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