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郡主被她震住，激灵地抖了一下，无意识地顺从喃喃：“发、发什么誓？”
苏潼：“发誓，司业的死跟你无关；你对他的死问心无愧。”
高平郡主脸色一变，瞪大眼睛定定地盯着苏潼片刻。睫毛轻轻颤动，大颗大颗的眼泪忽然滚落下来。苏潼：“……”哭什么哭？“你不敢？你跑来指责我，那是因为你觉得推卸了责任，自己心里就会好过。”
苏潼厉声道：“你明知害死他的是诚王妃，为什么不去找她算账？”
“你要怂，就怂得彻底一点。”
“别做看人下碟的事来恶心我。”
“以后见到我，最好绕着走。”
苏潼像个恶霸一样横眉冷脸，冲她重重地哼了哼，“要不然，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天冬：“……”小姐好威武。高平郡主不敢再找茬，抹干眼泪，灰溜溜地走了。“小姐为什么刚才故意刺激她？”
天冬实在好奇。看见高平郡主时，明明小姐十分不耐烦。她都担心小姐会抡起拳头揍人了。小姐居然还能按捺得住脾气在这跟高平郡主“高谈阔论”一番，真是让人奇怪。“没什么，既然遇上了，那证明我和她有点缘份。”
天冬：“小姐你别吓人。”
还有，别胡说。佛祖看着呢。“确实是有缘呀，”苏潼道，“那我不能辜负这场缘份，只能尽一分力点化点化她。”
天冬：“小姐对她的点化，就是让她牢牢记着诚王妃的仇恨？”
苏潼：“我又没撒谎。她记着诚王妃的仇，最好有空就去会一会诚王妃。”
“要是久不久就提供一场热闹给我看，我会感谢她。”
她幽怨地叹了叹：“至少，能让我快点从失去男宠的伤心里走出来。”
天冬：“……”没有定王爷在旁边镇着，小姐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她有些担忧地抬眼望了望巍峨的殿宇。虔诚地在心里默念：小姐无心冒犯，佛祖勿怪。偶遇高平郡主这点轻微的不快，一点也影响不了苏潼去看俊和尚的愉悦。法弥和尚对于苏潼的观感十分复杂。既高兴能够看到她，又有点害怕看见她。不过，不管心情如何微妙，法弥大师也不会将苏潼拒之门外。肯定不敢拿“参禅”或者“闭关”之类的借口不见她。法弥和尚有求于苏潼，他怕自己但凡敢拿乔一次；苏潼以后都会让他吃闭门羹。神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不敢冒险。是以，不管心里怎么想，他都要装出高高兴兴的样子见苏潼。“大师，别来无恙。”
苏潼可不管他眨眼间转过多少念头，入到禅房，坦坦荡荡打量起俊和尚来。“托侯爷洪福，贫僧的日子过得还行。”
“法尘小师弟可在寺中？”
苏潼笑眯眯道，“既然来了，我顺便给他复个诊呗。”
法弥和尚：“……”你真好随便。他没忘记小师弟脑袋里放了支架，是需要定期复诊的。只是想着还不到日期，他还打算过段时间才带小师弟下山去找她。“侯爷，离你定的复诊日期还有些时日，眼下复诊也不要紧吗？”
苏潼摸了摸下巴，一副老神在在之相：“不要紧。”
“你让他过来。”
“要是不放心，到复诊的日期，你再带他到昭王府找我看看也行。”
法弥大帅让人去叫小师弟过来。“侯爷今日来龙华寺，拜了佛祖吗？”
苏潼挑了挑眉：“你这个住持还要管我是不是信徒？”
没直接回答，还反问他。那就是没拜。法弥心下了然，他低低宣了声佛号：“贫僧就是心中奇怪，侯爷既然不信佛，为何还频频往龙华寺跑。”
“我说，我就是想吃龙华寺的斋菜，你信不信？”
苏潼半真半假道。法弥大师：“……”他看起来很傻很好骗吗？他神情看起来无奈又无奈，简直不知怎么形容才好。苏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时，有个小沙弥禀道：“住持，小师叔来了。”
“进来吧。”
法弥和尚望向门口，俊俏的面容一脸慈悲，“侯爷想看看你恢复得如何。”
苏潼看到法尘和尚有些羞涩。她温和地笑了笑，收起戏耍俊和尚的心思。朝小和尚招招手，亲切道：“快过来，让姐姐看看你。”
一刻钟后，苏潼叮嘱小和尚几句，放他离开了。“他恢复得很好，记住让他继续按时服药；再过段日子，确定没什么意外；他就可以停药。”
“以后只要注意饮食和锻炼，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阿弥陀佛，侯爷费心了。”
这是好消息，法弥大师十分高兴。对苏潼的感激之情也重了两分。苏潼眨了眨眼，道：“大师，说完你师弟；该说说你了。”
俊和尚心中一动。然念头转过，他决定装傻：“说贫僧？”
“大师，”苏潼笑意浅浅，眉眼隐隐透出讥嘲，“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必要了吧。”
法弥和尚：“……”的确不太必要。以她的聪明敏锐，他装傻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侯爷你说。”
他苦笑一声，反而老实了。“我上次跟大师提过的事，大师考虑得如何？”
白晓碟给她找过无数次麻烦，风水轮流转；也是时候让她找找白晓碟麻烦了。“你看，小师弟的病情也快好了。往后只要他不作死，他就能活得好好的。”
“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忧虑？”
“你欠白晓碟人情没还清，”苏潼接着说道，“欠我的人情应该没忘吧？”
“大师，你不能厚此薄彼呀。”
法弥和尚苦笑。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苦笑还能如何。不管他答应不答应，都是无奈身不由己。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他更头大，两大债主还是不对盘的对头。不管他帮了谁，都是“顺了哥情失嫂意”，左右为难。“侯爷想让贫僧去哪里？”
记得苏潼上次力劝他离不开南楚。就是不太明白她这么做，究竟是单纯看他不顺眼，不愿意他继续留在南楚。还是有别的事情支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