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你得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林老夫人淡淡道：“来人，先把她关起来。”
她看了眼康夫人，解释一句：“今天是满月宴，还是明天再……”顿了顿，她似是想到什么，顷刻又改了主意：“康夫人，一会宴席散了，让采蓝送你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直接把采蓝交给康夫人处置了。林月英大惊失色：“祖母！”
林老夫人怒哼一声：“你身为主子，管教下人不严，你也有过错。”
别以为真让一个丫环把事情揽过去，她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来人，请家法。”
阮氏登时大急：“母亲，月英她年纪还小，你就宽恕她一回吧。”
苏潼唇边勾出浅浅讥嘲弧度。她发觉她近来特别讨厌听到这句话。林月英年纪还小？林老夫人哪里会理会她的求情，就是因为这个媳妇从小纵容孙女，才会把孙女的性子养歪。她面无表情重复：“请家法。”
林家的家法，就是一把三指宽了戒尺。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林老夫人毫不留情地在林月英手心各打十下。没有打出血来，但打得又红又肿。林月英痛得当即掉下眼泪，阮氏则一时间对屋里所有人都恨极。这些人都欺负她女儿，都不是好东西。事情到这里，算是解决了。虽然结果差强人意，康夫人却也不好深究。“苏姑娘，今天你又救了我的孩子们一次。”
四夫人对苏潼深深拜谢。要是康玖楠在今天的满月宴上出事，康家肯定要记恨上她和孩子。苏潼提醒她：“今天过后，只怕林夫人与林三小姐对我的成见更深了。”
同样，对四夫人母子几个，肯定也不会有好脸色。阮氏心疼自己女儿遭罪，过后自是详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月英心里恨极，却不敢把宁王那些诨话告诉自己母亲。她心里还是十分忌惮祖母，祖母告诫过不许她泄露一个字，若她不能保守秘密，让把她送去庵里做姑子，永远不许她回来。“娘，我就是不甘心。”
想到各种委屈，林月英哭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可她根本不敢把真正原因透露半分。苏潼不知林家这边的风雨，她心里想起四夫人那对龙凤胎，仍会不时地泛起暖意。“长了一个月，长大了不小，也漂亮了。”
“哎，楚京什么都好，就是这天气太愁人了。”
中秋都过了，每天还是热浪逼人。也不知这暑气什么时候才会降下去。苏潼感觉楚京的夏天仿佛漫长得拉满一整年，自从去林家参加了满月酒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出门。直到某一天，她发觉昭王府的树叶开始转黄。“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去珠山赏红枫。”
她招呼一众丫环，终于有几分兴高采烈。众丫环不知道去赏枫有什么好收拾，珠山就在楚京近郊，坐马车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不过，马车是上不了山的。“我们爬山顺便赏红叶，坐车上去有什么意思。”
苏潼兴趣勃勃，“马车上不去才好。”
“不然，整条路都挤满马车，一点乐趣也没有。”
众丫环见她终于提起兴趣，自然不会扫她的兴，随她说什么都说好。夏明枫听说她打算去珠山赏枫，就问她：“能不能延期？”
苏潼微愣：“为什么要延期？珠山最近不对外开放？”
夏明枫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嫌弃地瞥她一眼。这妹妹果然是在府里犯懒太长时间，脑子都变傻了。他郁闷道：“我过几天才休沐。”
苏潼：“……”差点直接就说我又没邀你一起去赏枫，你休不休沐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在她瞧见夏明枫清俊的脸带着淡淡幽怨，总算没有戳他心窝子。“那也不要紧，”她眨着眼睛，一副为他着想的殷勤模样，“明天我先去探路，要是珠山的风景确实美丽，过几天你休沐再去正好。”
要是不好看，他就不用去了。夏明枫默默看她一眼，继而冷笑一声，拂袖走了。他又不是贪看珠山的景色，也不是真为了赏枫才去。这妹妹，果然是没心没肺。苏潼没理会生闷气的夏明枫，她让丫环们收拾一番，次日如期出发启程前往珠山。出门前，陆湘望了望天色，有些担忧道：“小姐，今天可能会下雨，确定要去珠山赏枫吗？”
苏潼愣了愣，然后微微吃惊地看着陆湘：“你还会看天气？”
她知道陆湘挺博学，却不知博学到这种程度。陆湘有几分不好意思：“小姐，奴婢不懂天象，就是胡乱猜的。”
苏潼不信。“去。怎么不去。就算下雨也不怕，珠山不高，也不远；我们还带了油纸伞。”
既然她兴致正高，陆湘便不再说其他话，免得影响她心情。苏潼一大早出发，赶到珠山脚下，仍是薄雾绕缭的时辰。说是暑气未消，其实有风的时候感觉还好。“挺多人来这里赏枫。”
苏潼看着三三两两的游人，恍惚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她这次出行带了红雨和天冬，其他人各忙各的事，没凑这热闹。“小姐，”红雨活泼又好奇，“不少公子哥和年轻姑娘结伴同行，珠山赏枫该不会是变相的相亲地吧。”
苏潼嗔了她一眼，自己却忍不住先笑了起来：“胡说。”
“就算真是这样，你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这叫看破不说破。你这样嚷嚷出来，有人该难为情了。”
南楚的民风比较开化，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比如相熟的年轻男女，只要一群结伴出游，还是默许的。红雨撇嘴：“只要没做伤害别人的事，怕什么别人看穿。”
她笑眯眯地看了眼天冬：“你说是吧，天冬？”
苏潼扭头往后望了望，忽然也饶有趣味地打量天冬：“赏枫时节，确实挺适合互诉衷情。对不对呀，天冬？”
天冬一贯平静的面孔，被她们俩一打趣，莫名有点热。“小姐，奴婢看今天上山赏枫的人挺好，也许会在山上遇到熟人。”
苏潼轻笑一声，知道天冬脸皮薄，也没逮着她继续揶揄。她们主仆慢悠悠往山上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她们也自然而然往旁边让了让。扬尘而去的骏马之上，苏潼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