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眉头轻轻拧起来：“别这样说。”
她声音微厉：“现在是我有求于人，错不在她。”
求人，姿态当然得卑微一些。而且以前，确实也是她先对不住苏潼。苏潼不愿意给她好脸，也是人之常情。丫环小心翼翼觑她一眼，不敢再乱说了：“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华颜一顿：是啊，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倒是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逼迫苏潼就范，可那样一来，就等于彻底得罪苏潼；就算能逼得苏潼同意看病，结果也不一定就是她想要的。不能万不得已，她并不想把事情做绝。得罪苏潼，对她来说，远远弊大于利。不能使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得罪舞阳郡主，但对付一些与舞阳郡主不友好的人；也就是与苏潼是站在敌对立场的人，那就无妨了。华颜眼睛一亮，眼底浓浓的忧虑此刻都淡了不少。对，她可以通过曲线迂回的法子“帮”舞阳郡主的忙。只要她真正帮到舞阳郡主，到时她再请苏潼看病，苏潼应该就不会拒绝她了吧？“先回府。”
心里有了主意，华颜连日奔波的憔悴与焦虑都缓解了不少。她接下来，需要先暗中做个调查，先查清楚舞阳郡主与谁最近矛盾比较多；而且是苏潼不好出面处理那种矛盾。查清楚之后，她另外再做打算。“调查的事情，得有个方向。”
她自言自语着，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皇家别院的赏荷宴。还有龙舟节那天，她听说那件事。“两位公主都对她不太友好，如果我能从中……不，不行。”
她不能对公主出手。别说平常她难以接触到那两位公主，就算真能接触到，她也不能出手。她理解在舞阳郡主那种人眼里，那两位公主的行为虽然不讨喜；却也算不上大恶，她若真对她们做了什么，非但讨好不了苏潼，结果还可能会适得其反。“真正敌对的关系与人选——”华颜一边转动脑子，一边分析各种利害。这时，马车驶过荣华大街，正准备路过美人面。丫环瞄了她一眼，小声道：“小姐，你不是说要去美人面买胭脂吗？前面就是美人面了。”
“美人面？”
华颜愣了愣，神色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她抓住丫环胳膊，尖声道：“那件事你听说过吗？”
丫环一脸迷糊，见小姐如此激动，自己胳膊被抓疼了都不敢出声：“小姐说的是哪件事？”
华颜迫不及待跟她确认：“就是美人面开业前，铺子遭人连续打砸几天的事。”
丫环连忙点头：“听说过。奴婢敢说，这楚京就没人不知道那件事。那件事在当时，实在是太轰动了。”
“韩家当初砸得多高调，后来赔礼道歉就多丢脸。”
“这事，至今还有不少人记得。”
“是啊，连韩家都不得不向她赔礼道歉。”
华颜刚刚那股兴奋，忽然被颓然所取代。她苦笑道：“我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当初那件事既然闹得那样轰动，苏潼事后没有再找韩家麻烦；韩家也与苏潼和平共处，看起来双方应该是和解了。她不能从韩家着手。“还是得再想想别的。”
如果苏潼身边没有她的用武之地，那她帮不上苏潼任何忙，也就很难令苏潼改变心意。“先让人调查看看吧。”
华颜无奈之下，只得垂眸轻叹。“小姐，那我们还去美人面买胭脂吗？”
丫环怯怯问。华颜：“……”摇了摇头，疲倦地闭上眼睛。好在这些年，华家基本已经在她掌控之中，想要短期快速调查清楚一些事，还是能够调出一批有用的人手来。苏潼可不知道华颜背后有那么多心思，她与司徒烨说起大燕那些故人。数了一遍她关心的人之后，司徒烨将话题绕回原点：“那个女人，需要我出手吗？”
苏潼默了默，缓缓摇头：“不用。我自己处理。”
华颜要是不来试探触碰她的底线，她可以当华颜小透明。司徒烨一向尊重她：“好。要是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可以跟我说。”
“对了，”司徒烨想起大燕还有一个故人没跟她提及，“住在郡主府附近的安庆公主你还记得吗？”
苏潼：“我又没记忆褪化，当然记得。”
“她怎么了？”
“安庆公主不是生了一对龙凤胎吗？”
苏潼眉心跳了一下：“不会是珠儿出什么事吧？”
安庆公主那个女儿曾经得了破伤风，当时闹到奄奄一息，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人救回来。对那个孩子，苏潼还是挺喜欢的。不管对安庆公主的观感如何，不影响她对孩子的喜爱。司徒烨见她这模样，忽然有些后悔提起安庆公主。“她女儿没有问题。”
司徒烨摇摇头，看她一眼，却沉默下去。苏潼心里蓦地沉了沉，面上却含着笑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不是珠儿有问题就好。”
“好歹当初我照顾了那丫头一个月。”
“我还是盼着她能够健健康康长大。”
从司徒烨的神色中，她已预感到什么。可她聪明的不肯追问，便假装自己不知道有那么回事好了。“卫浔从嘉州跑来楚京，是打算在楚京开医馆？”
司徒烨自然而然转移话题。“卫氏一族以大夫立世，”苏潼笑道，“在大燕做大夫是大夫，在南楚做大夫也一样是悬壶济世。”
“他之前留在嘉州，也是为了帮助秦殊制药，如今秦殊那边上了正轨，不需要他帮忙；他自然还是更愿意待在楚京。”
司徒烨颔首：“你在楚京，他离得远；哪有机会给你做助手。少了机会，他成长的空间就小了。”
苏潼：“要是他跟在我身边做手术的经验积累够了，以后等到他可以自己主刀，就可以撇开我这个领进门的师傅。”
司徒烨：“你的意思是，等他可以自己主刀做手术，他还会跑回大燕？”
苏潼：“这事，你得问他。怎么能来问我呢。”
卫浔喜欢去哪里行医是他的自由，她不会束缚他。司徒烨摸着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到时，估计你就不会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