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是生面孔。然而,她眸光不经意往众贵女中扫去,却见到一张介于熟悉与陌生的面孔。她微微眯起眸子,又看了那个人一眼。心里打了个突,她没继续再看那个人,而是在脑子里思索那些久远的记忆。裴家八小姐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温柔端庄优雅。她记得自己祖父说过,他们家容儿上次误吞金花生,多亏了苏姑娘出手容儿才化险为夷。这是苏姑娘对他们裴家的恩情,他们要记住。她脸上挂着浅浅得体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响起,“苏姑娘,每年的赏荷宴大家都会玩曲水流觞。”
“你也加入一起吧。”
苏潼尴尬道:“玩曲水流觞,不会是喝酒作诗吧?”
喝酒她还行。可这时代的酒她不爱喝,一般能免则免。至于作诗——还是饶了她吧。裴八小姐柔声细语道:“大家就是找个乐子,苏姑娘不用担心。”
还真要喝酒作诗。苏潼连忙拒绝:“我酒量不好,既不会作诗也不会作画,还是你们玩吧。”
“我可以给大家作评判,我就在一旁做评判就好。”
裴八小姐愕然,莫非她好心办了坏事?她的本意是想给苏潼解围,让苏潼尽快融入这个圈子。要是她这一多事反而让苏潼尴尬露短,这倒反而不美。“大家自便。”
苏潼不想凑这种热闹,随即尿遁。“这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有人问裴八小姐,“你与她有交情?”
大家只知道苏潼是昭王的义妹,这还是听苏潼自己说的。至于是不是,她们心里也没底。再有关于苏潼的事迹,就是荣华大街那家美人面的胭脂铺子了。原本韩君洛对那家铺子志在必得,却不知什么原因被苏潼截了胡。以韩家的势力,大家初时还以为苏潼必定要吃亏,最后肯定会将铺子吐出来。谁也没料到,韩君洛打砸几天后,将声势闹得十分浩大;最后却灰溜溜跑去向苏潼道歉赔罪,还赔了足足十万两银子给人家。连韩家都拿捏得住,楚京这些世家贵女对苏潼的认知就是,昭王果真宠这个义妹。没错,在她们甚至她们家人眼里,能令韩家低头的肯定是昭王夏明枫。绝对不会是苏潼自己的能耐。但时至今天,他们没也打听到昭王更多消息。今天因为苏潼起初那番炫富式的炫耀,大家更觉深居简出的昭王超级神秘。然而,她们万万没想到,连裴家八小姐都对苏潼如此客客气气。一时间,楚京的贵女们对苏潼好奇极了。裴八小姐顿了顿,想起苏潼一直没有说破她是舞阳郡主的身份。她自也不好自作主张替苏潼说破这事。“她就是昭王义妹啊。”
裴八小姐装傻,“我和她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交情自然谈不上。“都是来皇家别院参加赏荷宴的客人,我想着大家一起玩才热闹。”
“况且,诚王妃也让我们一起好好招待苏姑娘。”
大家套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便偏开了关注方向。“看那苏姑娘穿着名贵的冰绡纱,还戴着一套罕见的紫玉首饰;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有趣人儿。”
“结果,”有人忍不住掩嘴轻笑,“山鸡就是山鸡,装得再像也成不了凤凰。”
“真不知道是哪来的土包子,连作诗作画这种基本的功夫都不会。”
“还好意思说给我们做评判。”
“真是笑死人了。”
“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连字都不认识。”
“哎,昭王大概被她骗了吧;不然怎么会认这样的土鳖做义妹。”
“还在她身上砸那么多银子,真是让人想不通。”
“大家说,诚王妃会不会也被她狐媚的外表给骗了?”
“要不然,皇家举办的赏荷宴,怎么也不会邀请她这种连诗都不会作的人来吧。”
“瞧她刚才那做派,确定是从小地方来的无疑。”
“但凡有点眼光有点见识的,谁会舍不得一把什么伞,而一连拂了小公主与诚王妃的面子。”
“我们要不要去告诉诚王妃,那位昭王义妹是个骗子?”
裴八小姐见这些人越说越起劲,还越说越过份,黛眉不由得轻轻蹙起。正想着是不是该警告她们几句。这些贵女当中有人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我们不是要作诗吗?”
“既然是赏荷宴,今天不如就以荷为题吧。”
一群人嘻闹着去到玩曲水流觞的水渠,一人占据一张矮桌坐了下去。“话说,那位大言不惭说要给我们做评判的苏姑娘怎么还不回来?”
“她该不会掉进茅坑了吧?”
裴八小姐望向又将主题拐回苏潼身上的人,神色顿时有些微妙。竟然是十九公主。不知道这位公主是什么时候来的。不过看她这样子,大概已经知道苏潼之前与小公主的争执。这是准备为自己妹妹出头寻苏潼晦气吗?裴八小姐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在想要不要让人暗中去通知苏潼,让苏潼避一避。十九公主这时高声说道:“来人,快去找一找苏姑娘,就说我们的游戏要开始了。”
“让她赶紧回来给我们做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