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懒洋洋地靠着车壁，艳色的唇瓣微微勾起：“我信。”
“不过，你敢杀吗？”
燕红叶：“……”他还真不敢杀。如果他真杀了她。不说别的，光是他的天水阁，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你不怕死？”
他没打算真杀了她。但是，燕红叶不甘心。他什么人物？何时会被一个看起来弱得跟只小兔子似的小姑娘踹下马车？他不要面子的吗？燕红叶眼中杀意未减，声音森厉如铁。“怕。”
少女十分诚实道，“没有人会不怕死。我也不例外。”
燕红叶：“怕死还敢激怒我？你确定自己不是嫌命长？”
“燕红叶，”苏潼特别讨厌他这副拽得跟二大爷的鬼样子，“你做错了事，都不带一点点心虚的吗？”
还敢跑到她面前大言不惭说要杀她？难道她看起来那么好欺负？他真想杀她，她还会乖乖引颈就戮？燕红叶目光微闪，依旧一副吊儿郎当我最大的态度：“我心虚什么？我做错什么？”
“女人，你别随便什么脏水都张嘴就来。”
苏潼直接怼他：“你敢拿你的父母发誓，韩文海不是你特意放进铺子里面捣乱？”
燕红叶：“……”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女人，”燕红叶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惹了什么祸？”
“刚刚要不是我，你说不定现在已经沦为韩家那小子的玩物了。”
“还敢踹我，真是不知死活。”
苏潼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是刚刚韩文海偷偷派人跟踪她。但是，她转念一想，韩文海会盯上她，都是他惹出来的事。凭什么要她感激他？少女冷哼一声，嘲讽道：“那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燕红叶：“……”总算从她充满气性的眼眸里，明白自己似乎好像应该做得不太地道。“不用你谢。”
理亏之下，他气势也泄了，悻悻道，“只要别再对我拳打脚踢就阿弥陀佛。”
苏潼：“那你现在能滚了吗？阁主大人？”
燕红叶摸摸鼻子，痛快地跳下马车。他记住了，生气的女人惹不得；女人生气的时候，更加不能跟她讲理。嗯，其实大多数时候，都不能指望女人讲理。燕红叶不能收拾苏潼，但他能收拾惹苏潼不快的罪魁祸首。对，咱们的阁主大人就是那么能推卸责任。他堂堂天水阁阁主怎么会有错？就算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刚才他跟上苏潼的马车，确实是因为留意到韩文海跟踪苏潼。“乳臭未干的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就学人做什么强抢民女的勾当！”
他舔着后槽牙，冷笑一声，转身往另一条道走去。韩文海担心引起苏潼不快，只敢偷偷摸摸跟在后面，还是远远的跟着。燕红叶折返去找他晦气，压根都不带考虑的。事先躲在大树上藏身，等韩文海坐着马车经过，他直接跃到车顶，然后悄悄摸进去将韩文海弄晕。直接套上麻袋，将人扛出外面，卸去内力，蛮力上拳头对着韩文海就是一顿胖揍。“哥用实际经验告诉你，做人一定要带眼睛；下次记得看清楚，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惹的。”
揍到手累，燕红叶才冷笑一声，扛起麻袋往人少的巷子一扔，随后嚣张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张扬离去。苏潼不知道燕红叶回头去找韩文海撒气，她回到昭王府，好好歇了一觉；醒来后，就盘算着青黛还有多长时间会赶来楚京。晚饭时，夏明枫从外面赶了回来。他们兄妹俩有一个默契，白天谁也不干涉对方；但只要不出意外，大家天黑前都要赶回府，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因为这样，他们才更像真正的家人。吃饭时，苏潼忽然说到夏明枫的兄弟姐妹们：“说起来，你父皇生了很多孩子。”
“你有很多妹妹。”
夏明枫手里的筷子一顿，抬眸看她一眼：“他们是他们，关我什么事？”
“我的妹妹只有你一个。”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认定只有她才是他唯一的亲人。苏潼心头一暖，又觉得他孩子气似的话好笑而窝心：“这样说来，我的哥哥也只有你一个。”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
夏明枫指的是她提到皇帝生了很多孩子的事。苏潼：“哦，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的竞争压力蛮大的。”
南楚的皇帝也是个奇葩，杀人一般只杀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如果跟他有血缘关系，比如孩子；就算受大人牵连，皇帝也不杀。顶多就是将人丢远一些，以图眼不见为净。可若说皇帝还念着那点血脉亲情吧，他大概连自己生了多少个孩子都未必记得。又能对谁有多少亲情？若说他不念亲情吧，偏偏他把人孩子亲娘外祖一家这些最亲近的血脉都杀光，他又偏要留着孩子一条命。就苏潼知道的历史，还真极少看到与南楚皇帝这样相似的奇葩。夏明枫道：“皇帝成年的皇子虽然有几个，但也就只有那几个了。”
未成年的皇子，现在还没有资格下场角逐太子之位。所以，他的压力还算好吧。再说，皇帝现在年纪也不算太老，就算眼下真立了太子，也未必最后就真能坐上皇位。这些事，苏潼心里也明白：“嗯，咱们不急。”
苏潼跟他已经达成共识，现阶段还是先安心在后面等着捡便宜为好。就在这时候，有下人匆匆忙忙前来禀报道：“小姐，外面来了辆马车，说是有位叫青黛的姑娘来这里找你。”
苏潼愣了下，随后高兴道：“快放她进来。”
“是我身边的人到了。”
下人连忙出去了。“想不到这人真不经念叨，”苏潼叹道，“我刚才才念着不知青黛什么时候才回来。”
“没想到，她竟然提前到楚京了。”
夏明枫有些好奇：“你原先把她留在哪里？”
他是知道她身边那几个丫环现在都挺能干了。就是他也没刻意向苏潼打听，她都让她那几个亲信干什么去。“离楚京百余里路的嘉州城。”
苏潼笑容一顿，有些担心道，“按理她不应该现在回来，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