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霏。”
司徒烨轻声道。苏潼呆住。真正的齐霏已经死了两三个月,假那个齐霏倒一直在凌云镇活跃在众人眼里。她没再去关注过。一时都忘记京城那边,还不知道齐霏的消息。“你安排吧。”
苏潼的心情有些复杂。想了想,又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心里明白,假齐霏是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的。就是看司徒烨打算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死法。算是给皇帝一个明面上的交待。“你什么都不用做。”
司徒烨道,“就是想起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惦记。”
苏潼:??她才不惦记。她好好的惦记一个死人干嘛?“没事了,你忙吧。”
司徒烨看着这个愣愣走神的姑娘,宠溺地摸摸她脑袋,那眼神,像看女儿一样。苏潼:“……”好家伙,就不怕别人误会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司徒烨离去后,苏潼继续教大家硝制裘皮:“……现在我们要把边缘发硬的部分用刀削掉,再用手搓皮至软熟,然后拍去米粉即可。”
扎哈妮忽然慌慌张张跑来:“郡主,郡主,阿格达腿断了,你能——你能帮帮他吗?”
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就快哭出来了。“要是阿格达再也站不起来,他是不是会死啊?”
苏潼:“……”腿断了不一定会死。但你再嚷嚷下去,我会烦死。堵住别人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抢先开口。苏潼立即说道:“他在哪里?我先去看看再说。”
扎哈妮一泡眼泪盈在眼眶里被逼了回去,“在,在这边;郡主跟我走吧。”
苏潼跟着她去到阿格达旁边,见他一脸痛苦与惭愧,目光也有几分闪烁。“没人移动过他吧?”
苏潼问。扎哈妮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记得郡主你之前提过,一旦有外伤,不确定什么情况下,最好别乱动。”
“得等大夫来看过伤势再说。”
苏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赞赏一句:“做得对。”
没想到之前跟扎哈妮闲聊几句,扎哈妮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苏潼问阿格达,“你这腿怎么断的?”
不可能在这草原上跑着跑着,自己绊倒自己给弄断的吧?“我、我……”阿格达低着头,“郡主,我不该心存贪念。”
他忽然甩了自己一巴掌,“你惩罚我吧。但是,能不能别迁怒扎哈妮和我的族人?”
苏潼被吓了一跳,她还一头雾水呢,罚什么罚?“我问你怎么伤的腿,没说要罚你。”
苏潼蹲下来给他检查,“再说,就算你做错了事,惩罚你的事也不该我来做。”
阿格达眼里的亮光明灭不定,他忐忑地看着苏潼:“郡主,你能不能帮忙向大帅求情?”
“我不随便给人求情,”苏潼严肃道,“你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就是一时贪看赤翊军的将士用马拉雪撬;不小心看得入神,避让不及,被马踩了一脚。”
他那时在想,要是以后他们贺兰部也能有那种方便快捷的雪撬该多好。谁会知道,他想得有点多,然后就倒霉被踩断了腿。这奇葩理由!要不是场合不对,苏潼简直能笑疯。“看见好东西想自己也想拥有是人之常情。这不是什么错事,你也没有犯错。”
“所以,惩罚什么的,不用再提了。”
阿格达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真的?”
苏潼翻白眼:“我不骗人。”
“郡主,那我这腿还能治好吗?”
知道自己不会被治罪,阿格达浑身都轻松下来。苏潼正好捏到他断腿,他霎时痛得呲牙咧嘴。冷汗都冒了出来。情绪一紧张,什么罪不罪的完全忘记了。“你挺幸运的,腿骨没断;只是有些骨裂。”
苏潼笑道,“大概一个月,你就能好。”
“不过现在,得先把你这条腿固定住。”
“一个月就能好?”
阿格达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郡主的意思是说,我以后还能跟正常人一样走路?”
苏潼:“骨裂只是一种比较轻的骨折,只要在它长好前你别乱蹦乱跳就行。”
“长好之后,你想怎么蹦怎么跳都没问题。”
阿格达不懂什么是骨裂,但苏潼给的肯定答案让他非常高兴。“谢谢郡主,谢谢郡主,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阿格达想给她磕头。“哎,你别乱动。”
苏潼赶紧按住他,“说了在你的骨头长好前不能乱动。”
扎哈妮忽然双腿一屈,扑通地跪下去:“郡主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苏潼:“……”处理这种外伤,对于苏潼来说只是小问题;她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对于贺兰部这对年轻的夫妇来说,却恩同再造。他们牢牢记着苏潼的好,总寻思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青黛小跑着去到苏潼身边:“郡主,有京城来信。”
苏潼神色有些古怪:“谁写的信?”
她现在已经深入漠北腹地,又是在战时;谁那么闲急吼吼让人把信送到这来?青黛摇头:“奴婢看不出来。”
苏潼拆开信看了起来。原本笑意嫣然的面孔,渐渐没了笑容,还慢慢染了几分哀伤凝重。青黛吓了一跳:“小姐,信、信上说什么了?”
“是郑妈妈她们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
苏潼摇摇头,将信收了起来,“我哥写的。”
她闭了闭眼睛。尽管早有预料,可真收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难过。“他说黎婕妤病得很严重。”
青黛愕然:“二公子为什么特意来信跟小姐说黎婕妤的病情?”
小姐跟黎婕妤是有些交情,但也没好到需要二公子时时刻刻关注的地步吧?她觉得二公子这封信很古怪。悄悄瞄了眼苏潼,她心里咯噔一声:小姐的反应也不对劲。苏潼望了望天,声音幽幽淡淡,仿佛从遥远的云天传来一样:“他这么做自然有原因。”
苏明枫从来不做没用的事。黎雪锦病重,这本来就是一个讯号。一个不寻常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