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但凡物体燃烧都需要氧气。而空气中除了有氧气还有二氧化碳。“都是我害了辉儿。”
江夫人情绪骤然崩溃，当场掩面痛哭，“都怪我。”
苏潼：“……”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自责和难过这会能顶什么用啊。苏潼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她这种态度让苏潼很郁闷。“让郡主见笑了，”好在江夫人很快就收了眼泪，“我们家里已经两天没有炭烧了。”
“这两天烧的……是一种黑石，不知道郡主听说过黑石吗？”
“黑石？”
苏潼愣了愣，心情隐约有些激动。前几天她才跟司徒烨讨论起这东西。没想到今天竟然会从江夫人口里再次听到这东西。“江夫人能跟我说说这黑石是什么样子的吗？”
“你们家，为什么会有黑石？”
苏潼觉得很奇怪。如果黑石真是她推测的东西，那就应该是煤矿。可孩子肺部并没有明显吸入粉尘。如果真是煤炭，这时代应该还没人知道怎么使用和除尘才对。江夫人局促地垂下眼眸：“郡主，黑石就是一块块黑色的石头。”
“那东西是大半年前，我偶然从外面捡回来的。”
她瞄了眼苏潼，见苏潼听得认真，脸上并没有露出类似嘲讽轻视的神色，她莫名松了口气；接着道，“我之所以会捡黑石回家，是发现它可以烧火。”
苏潼更疑惑了，“既然是大半年前捡回来的东西，为什么之前一直没用；这时候又忽然用来给孩子取暖？”
“郡主，”江夫人苦笑一声，面色既尴尬又无奈，“之前我们家的炭勉强还够用。”
“可最近因为——咳，突然没有炭可用；天气又冷得厉害，我就想起那些黑石。”
“谁知道会害孩子中毒。”
“早知道我就该把那些害人的东西扔掉，而不是一直留在家里。”
“都怪我啊！”
苏潼发觉她的话有几处令人奇怪的地方：“江夫人，我能冒昧问一句，你家的炭为什么最近这几天突然就不够用吗？”
军中每人供给的炭都有定例。官职高一些的，相应得到的炭会多些。但凌云镇的天气寒冷也不是一天两天，江夫人他们没理由突然就摆阔一下子将炭用光啊。“郡主你就别问了。”
苏潼：“……”愕然又困惑地看着神色惊惶的江夫人：“为什么？”
又赶紧补充一句：“这事关系到孩子健康，我肯定得问清楚。”
“就算其中牵涉到什么隐情，江夫人也不用担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江夫人本来不愿意说的，可想到自己孩子现在还躺在里面昏睡不醒。她又满心绝望。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江将军。苏潼看得出来，他们有事瞒着她。她真不是有意打探别人隐私，而是想从根源上了解清楚孩子为什么会中毒。江夫人犹豫道：“郡主，一定要说清楚这事吗？”
苏潼点头：“要是不弄清楚，即使这回孩子治好了；以后还可能再发生。”
“我得弄清源头，才能杜绝这种隐患。”
江夫人与江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吞吞吐吐道：“郡主，我说了出来，你可一定要替我们保守秘密啊。”
她点了点头：“我保证。”
“因为，”江夫人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怒气，无奈道，“前两天，长乐公主路过我们家，刚好遇到我们拿木炭回来。”
“她，她开口说她府里没有炭，冷得厉害；直接让人把那些木炭搬走了。”
苏潼：“……”震惊到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她万万没想到齐霏能做出当街抢劫的事情来。那还是个公主吗？以前在京城，齐霏虽然嚣张跋扈又霸道；可那个女人一向眼高于顶，从来不屑这些宵小行径。来到凌云镇之后，齐霏真是几乎天天都在刷新她的认知。“这事，你们怎么不跟大帅反映？”
江将军垂着头，一脸泄气：“这种小事岂可拿来麻烦大帅。”
苏潼：这是小事？出人命了还是小事？齐霏实在太出格也太过份了。之前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肯定得管一管这闲事。嗯，回头她就跟司徒烨提一提。“江夫人，”苏潼心里鄙夷齐霏的行为，对他们息事宁人的做法不予置评。不过，她现在对他们口中的黑石感兴趣，顺势就岔开话题，“那些黑石你刚拿回家的时候，是不是会扬起很多尘土？”
江夫人有些吃惊：“郡主怎么知道？”
随即为自己大惊小怪的反应感到不好意思：“郡主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那些黑石一直都没人觉得有用。”
“我还以为，都没人知道那些黑石。”
苏潼心里着实有几分激动。看样子她所料不差，江夫人拿回来那些黑石应该就是露天煤矿。“我初初拿回家时，发觉那些黑石确实有许多灰尘，而且点燃的时候还有股非常呛鼻的气味。”
“所以后来我就把它们随便搁角落里了。”
“反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两天突然想起黑石可以烧起来，就想着拿来给孩子取暖。”
“也许是放的时间久了，上面已经没什么灰尘，连味道都没那么呛人了。”
不然，就算天气再冷，她也不敢烧给孩子用。苏潼若有所思问道：“你说那些黑石放在角落？”
“那个地方在下雨天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有雨水溅到？”
“啊？”
江夫人有些失神，她默默想了一会，才点头：“那个位置确实容易被雨水淋到。”
苏潼基本可以确定那些黑石就是煤矿。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江夫人，以后你要是再用那些黑石，记得一定要先用水洗过才行。”
“还有……”“不用了，我再也不用了。”
江夫人连连摆手。见过鬼还不怕黑吗？要是他们的孩子这回能好起来，她回去立刻就把那些黑石扔掉。既然知道那些黑石是什么东西，苏潼也不急着在一时弄清它们的出处。“你们在这坐会，我进去看看孩子。”